巴勒自然不会感受不到那些暗中的目光,这些人自以为隐蔽实际上根本藏不住的动作,更是让他感觉被羞辱了,血气上涌顿时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便想大声立誓。
可是戴维斯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抢在他开口之前,便继续讲道,
“就算这件事情真的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们又如何解释,在新郡长上任的重要日子,明明自身没有任何的毛病,却私底下串联,集体称病不来?你们究竟是藐视皇室藐视上官,还是玩忽职守尸位素餐?”
这个问题更是没人能够回答了。
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出刺杀的事情的话,即使大家都明白这是杜勒斯派系官员联合起来想要给荀戓一个下马威,但是为了自身的脸面,他也只能笑着将这个苦果咽下去,还要努力不让别人看出来。
可这偏偏不是运气不好,恰好就在这个时候荀戓遇刺,杜勒斯派系内部人心游移的同时,荀戓的苦主身份也给他一个天然的光环,如果他因为这件事情而发作,没有任何人能够指摘他什么。
甚至,他们很难再像之前那样联合起来一起对抗荀戓。毕竟,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会在内心之中掂量掂量,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杜勒斯家族做的,如果他们真的是想要使艾勒郡独立出来,自己是否要上杜勒斯家族这条船来与帝国对抗。
艾勒郡被纳入帝国疆域数百年,虽然影响力一直没有真正扩散开来,但是许多艾勒人都已经默默接受了自己是圣迦南帝国一份子的身份,更别说这些本就是帝国统治阶级一员的官僚们了。
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帝国的强大,也明白与帝国作对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但始终就不能一直沉默以对,自己不说话就等于将话语权交给对方,让别人可以随意泼自己冷水。
于是便有人出来了,自以为聪明地想要扯开话题,“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殿下的伤情,我觉得我们应该共同前去探望。”
“完了,这时候知道探望了,早干嘛去了,迎接殿下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戴维斯却是根本不接招,简单损了一句就又把事情扯了回来,“殿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你们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交代清楚这件事吧!”
见这群家伙还在“咕噜咕噜”转眼珠子,显然还是打着消弭影响的主意,他便直接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如果这件事情不能让殿下满意的话,我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禀报给陛下,治你们一个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罪名!”
这颗炸弹以丢下来,真是炸的弗兰克等人头晕目眩。
没有人怀疑戴维斯有没有这个能力,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深受当今陛下的赏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说不清陛下是否还看中这个家伙,可是有着这样一份情分在,想要传递一些消息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即使有传言说当今陛下不待见克里斯托弗皇储,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儿子,而且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这种罪名本就是地方官员的大忌,谁也说不清皇帝会做和反应。
“看来你是决心与我么作对了!”巴勒终于无法忍耐心中的怒火,直接朝着戴维斯低吼道,“你不会以为投靠这位皇储殿下就能够让你翻身吧?他还不知道能不能继承皇位呢,你知不知道皇后……”
“我不知道。”戴维斯果断将他的话打断,不让他说出后面的内容,冷冷道,“我不知道皇储殿下能不能通过试炼成为太子,我也不是想什么翻身,如果我真有这个想法,我现在应该在帝都而不是这里。”
“我只知道艾勒郡是帝国的疆土,艾勒人也是陛下的子民,面对皇室成员每一个人都应该保持应有的尊敬;你们都是帝国的官员,殿下此行是接任郡长的位置,你们更应该在上司面前保持应有的素养。”
到最后,戴维斯更是语重心长地道,“诸位莫要被诺尔曼山上的杜勒斯城堡遮住了眼睛,忘了帝都高踞于御座之上的陛下也正看着这里,言尽于此,诸位好自为之!”
说罢,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甩了甩衣袖,便转身出了大门,留下一群人在郡府大厅之中面面相觑。
巴勒狠狠地看着戴维斯的背影远去,敞开的大厅门户正对着郡府大门,可以看见一个候在门口的瘦高身影迎上戴维斯与他并肩而行,巴勒的眼神愈加厌恶。
“还真是蛇鼠一窝,这些贱骨头都凑在一起了。”他小声骂了一句,转头环顾了一圈大厅中众人的神情,非杜勒斯系的官员大多是在幸灾乐祸,更可气的是有几个杜勒斯系的官员竟然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是被戴维斯的一番话有所震动。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晓得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反而应该将这些人有些浮动的心思安定下来。他努力设想着如果是自己的父亲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做如何反应,然后模仿着大笑道,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陛下会相信一个糟老头子的胡言乱语吧?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这么些年又哪里会被我压得这么惨,所以且放宽心,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商量怎样将这件事情抚平下去。”
巴勒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却没有在众人之间引起什么共鸣,不少人依旧是一脸凝重的样子。
弗兰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巴勒此时有些熟悉的姿态与说话方式,他当然明白这位在模仿谁,但是同样一件事情让两个人来做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巴勒现在做的事情也是如此。
不管陛下会不会相信戴维斯的话,重要的是在场大多数人不愿意去赌这一份可能,因为一旦真的受到陛下的关注,那么整个艾勒郡官场都会有一场大地震,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波及。
偏偏戴维斯此时占尽道理,谁也没有理由去阻止,而且之前他从未做过这样的威胁,此时是第一次丢出来,就更显得有几分重量。
所以,巴勒即使做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也没有人会当真,除非他能够拿出什么保证措施,才能让这些人放下心来跟随。
可是巴勒能吗?
最后先出声的还是第二裁判官大人斯维尔,他调笑道,“这话刚才怎么不当着戴维斯先生的面讲,巴勒,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习惯。”
“怎么是背后说人坏话,即使是他当面我也这样讲,只是刚刚忘了讲而已。”巴勒很是硬气地道。
非杜勒斯派系的官员先是一愣,然后齐齐看着巴勒的背后笑了起来,正当他不明所以的时候,便见到几个人朝着他以目示意。
他转头看去,见到戴维斯去而复返,站在大厅门前,冷冷地瞧着巴勒,
“那烦请巴勒先生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