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业者是城市的主要居民,他们组成的各行会组织是城市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极东城中的许多街道干脆是以手工业者的行业命名的,街上裁缝铺子多就叫裁缝街,铜匠铺子多就叫铜匠街,首饰铺子多就叫首饰街。
虽然听着很俗,但是实际上类似于蓝星城市中的商业区,在极东城中的地位仅次于郡府所在的区域与达官贵人所居住的那一片住宅区,常年有着卫戍军团的士兵维持治安。
虽然这些士兵偶尔要在商户的店铺中打秋风,但是却并不是不管事,任何敢于在这里闹事的家伙,就会遭到重拳出击——除非对方背景深厚或者打不过,那这些商户们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荀戓此次的目标也并不是这里,从老裁缝那里得到两块碎布,也没管别人明显还想攀谈几句结个善缘,他就拉着西格莉德果断溜了,只留下别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们将得来的碎布宽松地扎在脖子上,只要低下头就能够遮住自己脸的下半部分,勉强算是一个伪装,然后沿着街道继续朝东边走。
原本沿途所见的这些房子与道路在荀戓眼中就已经有些不堪入目了,但是随着两人一直往东方走,沿途的环境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破败起来,待穿过一条小河之后,便只能看到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的泥草建筑。
所谓的泥草建筑,便是先把地夯实,随后在房屋的四角竖起坚固的立柱,以藤编织的网做墙,上头涂上用泥土草和牛粪和起来的糊状物,房顶铺着厚厚的稻草。
就这样的档子,在这一片已经算很是考究的了,更多的是那些东拼西凑勉强立着,看上去随时会倒塌的,简直不能称之为建筑物的建筑。
女骑士看的直皱眉,凑在荀戓耳边小声说道,“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房子存在。”
荀戓明白西格莉德的意思,当然不是她不知民间疾苦在这里反问“何不食肉糜”,而是因为帝国法律有明文规定,城市中的房屋不能完全由木头、茅草这样的易燃物建造。
帝国城市中,大部分房子都是木架房,即使有这样的草房,也强制要求必须是木瓦与石瓦,否则政府官员有权将房子没收。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预防火灾。蓝星1212年,伦敦市曾经发生过一次大火,起因便是因为火花点燃了草房,结果火焰从伦敦桥两边朝中间烧,死亡了超过3000人……那个时候整个伦敦才多少人。
在很多人心中,中国古人习惯用木头建房子,而西方人喜欢用石头,实际上这是一种刻板影响。
西方建筑用石头的比例只是相对多一些,以去年被烧了的巴黎圣母院为例,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巴黎圣母院就是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建筑,但如果真的如此又怎么会被烧呢,巴黎圣母院的楼板与屋面的延伸大多依旧是木结构。
一个有趣的事情,澳门著名的经典大三巴牌坊,曾经是圣保罗大教堂的立面,也是一次大火之后的遗留物。
面对女骑士的问题,荀戓笑了笑,“看眼前这个场景,也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形成的,怕也是有些年头了。”
“难道郡府的那些人就不害怕这里起一场大火,然后一直烧到他们家里去吗?”
“怕呀,所以别人防患于未然,早就做好防护措施了。”
荀戓朝着身后努了努嘴,“你看这条河的另一边,几乎没有什么植被与建筑,明显就是特意弄出来的隔离带,就算这边的火烧的再大,也不会对别人有太多的影响,最多也就被熏一下罢了。”
看西格莉德依旧有些生气的样子,显然是见艾勒郡的这些权贵如此不将平民的性命放在眼里,是在有些生气。
不过他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沿着街道往里走。
这时候,他发现即使他与西格莉德二人刻意做了装扮,依旧与这片区域显得格格不入。
简陋没有遮蔽的棚户里面,能够看到许多衣不蔽体的男女小孩或坐或立,大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望向他们二人的眼神也毫无生气,是一种长期没有希望的麻木。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一片区域就是极东城的贫民窟,居民们虽然都有自由之身,但是没有一技之长,又不能像乡下的农民一样种地养活自己,只能够挤在这里苟延残喘,靠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维持生命。
他们甚至没有走得更远,就被三个人拦了下来。
这三个人都是男性,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是勉强能够遮住身体。外表谈不上健壮,只是衣服普通体型,可与棚户里面的那些人还是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外来者,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领头的男子抱着手挡在二人面前,凶神恶煞地恐吓他们。
这一套对别人有用,对眼前这两个自然没有丝毫的效果。
不过这里的居民似乎对眼前的这三个人极其畏惧,荀戓看到两边棚户里面的人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即使里面已经没有更多的空间了,却还是奴隶将自己蜷缩起来,似乎生怕引起着三个人的注意。
“我并不是来这里瞎逛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理心,看到这些人的惨状,即使知道和自己毫无关系,但是荀戓还是不由得心情有些糟糕,看眼前这三个家伙也更加不顺眼了,没好气地回答道,“我找‘老爹’布达卡。”
听了荀戓的话,三个人看向他们俩的眼神也有些变化,领头的男子上下打量着他们俩,并没有因为荀戓语气不好而不高兴,反而态度一下子好了很多,语气有些忌惮的道,“你找老爹有什么事情?”
“找他有什么事情,自然要我当面和他讲,那里是你能够知道的。”荀戓冷哼一声,态度愈加恶劣,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你老老实实去通报就行了,就说前几天约好的人,今天找来了。”
听了这话,领头的那名男子更加不敢怠慢了,叮嘱两个属下留在这里看着,转身便小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