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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善仁要对李绅实施报复,黄万福向他建议,收回李绅家的六亩租地,他们娘儿俩只能拖着打狗棍要饭。
唐朝以农业立国,从中央到地方极其看重农业生产,现在秋庄稼还未收获,就逼着从佃户手中收回租地,一但让官府知道,要判极重的罪。依靠租地发家的贾善仁,对此知之甚深,不免犹豫起来。
到底是土财主,胆小如鼠。黄万福对贾善仁的犹豫不决很不以为然,继续劝他,贾家庄地处偏远,官府怎会知道此事,再说李绅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农家小子,借给他一个胆,也不敢去官府告状。
俗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贾善仁对李绅恨之入骨,决定铤而走险实施黄万福的计划。
贾善仁把管家刘财找了来,刚要派他去李绅家传达收回租地一事,黄万福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要贾善仁向牛大壮提亲,让他把妹妹牛小翠嫁给贾耀祖。
黄万福告诉贾善仁,牛小翠和李绅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如能将二人拆散,对李绅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黄先生,你这个主意太好了。”贾善仁一脸的阴云尽扫,欢天喜地说:“牛小翠的容貌在咱贾家庄可以排第一,老夫早有意让耀祖把她娶过来。一但耀祖和小翠成了亲,说不定李绅那小子一时想不开,投河上吊也未可知。”
刘财带着贾善仁的命令,先后到了牛大壮和李绅家,向他们分别作了传达。
刘财前脚刚离开,李绅家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牛小翠向哥哥牛大壮哭叫:“别说贾善仁把那几亩租地收回了,就是要了俺的命,俺也不嫁给贾耀祖。”然后又紧紧拉着柳氏:“大婶,俺们把地都还给贾善仁,俺和哥哥,您和李绅,咱们一起去要饭。”
“这什么世道,还有天理王法吗。”柳氏连急带气,哆嗦成了一团,一把抱住小翠,二人哭成了一团。性格木讷的牛大壮,蹲在地上,也不停的抹着眼泪。
“瞧你们那点出息,有什么可哭的。要哭也应该让为富不仁的贾善仁去哭。”庄稼未收,就要收回租地,官府真的会放任不管?李绅暗自发狠,一定要去县城告贾善仁。但在告他之前,必须搞清他与官府有无瓜葛,如果不搞清这些,就莽莽撞撞去上告,搞不好告不倒贾善仁,还要将自己填进去。要是那样的话,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呢!
贾善义与贾善仁是本家,二人之间又有极大的过节。李绅直言不讳问他:“大叔,你和贾善仁是未出五服的兄弟,你们整个家族有无在官府做事的,或者亲属里面有没有当官的?”
贾善义明白李绅的心思,肯定地回答:“别说俺跟贾善仁这一代,就是往上推五代,俺们贾家也与官府没有一点瓜葛。李绅贤侄,俺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当年俺的爷爷,也就是贾善仁的爷爷,告诫过俺二人,庄稼未收,就收回租地,缺德不说,也是违背大唐律法的,官府抓去要重判。”
在前世李绅的专长是古典文学,对古代法律一点都不掌握,贾善义一席话等了给他吃了定心丸。问牛大壮:“善义大叔说的话你听到没?贾善仁要强行收回咱两家的租地,已经犯了大唐法律,俺要去县衙告他,你去不去?”
以赤贫之家,去状告家有良田数百亩的大地主,别说真的去做,牛大壮连想都不敢想。深夜见鬼似的盯了李绅半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贾善仁家大业大,俺们能告得赢他?俺不去,俺劝你也别去。”
“你不敢去,俺去!”小翠松开了柳氏,像是忘了顾忌,一把拉住李绅的手:“俺跟你去县衙,即使打不赢官司,大不了俺陪你一起去死。”
“别死了活的。多忌讳。”李绅叮嘱在场众人:“俺明天要带小翠一起去县衙告状,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事绝不可外传。”
李绅说的话至关重要,贾善义父子包括柳氏都庄重的点了点头。牛大壮看了看妹妹的脸色,也最后一个无可奈何的答应。
李绅原本认为,母亲柳氏一向胆小怕事,一定会强烈阻止他去打官司告状,没想到她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其实他哪里明白,租几亩地养活她唯一的儿子,是柳氏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现在已经被贾善仁逼到了绝境,狗急了还跳墙,何况是人。
第二天李绅不等母亲招呼,早早起了床。却见母亲比他起得更早,用昨天剩下的白面,给他和小翠烙了十多张大饼作为干粮。
娘儿俩刚收拾完毕,小翠就来了。李绅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把过年的衣服都拿出来了?穿得跟新媳妇似的,咱们一块走路,要是被人认为是一对私奔男女,非把俺俩沉河了不可。”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样的玩笑。”小翠脸色羞得通红,却没再像往日那样,去揪李绅的耳朵。
柳氏也仔细打量了小翠一番,跟她建议:“你这样穿着打扮确实不合适,也不方便,还是换一身衣服吧。”然后拿出李绅一身半新不旧的裤褂让她换上,又给她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
小翠顿时从一个秀美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位俊朗的农家少年。
柳氏把干粮全都装入一条破褡裢,给李绅缠在腰上。虽然暂时是晴天,李绅以防万一,把从贾耀祖手中搞到的那把桐油大伞也背在了身后。
牛小翠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家中一个铜子没有,比李绅只多了一个祖传三代的牛皮水囊。
柳氏千叮万嘱,又掉了几点眼泪,直愣愣站在巷口,看着李绅跟小翠二人走入了夜色中。
前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四十多里的山路,十分泥泞难行,再加路径不熟,等到二人赶到县城已是旁晚时分。
经过打听找到县衙,县衙早已关门。虽然县衙门旁摆着一面大鼓,李绅却不敢击打,因为他多少了解一些,县太爷已经罢衙休息,如果这时惊动了他,与自己的官司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此刻天上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幸亏二人带了一把大伞,才不至于挨淋,但总是在衙门口站着,说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李绅只得引着小翠来到了一家当铺的房檐下。
眼看天慢慢暗了下来,二人掏出带的馒头和水囊,开始吃喝。
旁边一条小巷内走出一个老年男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边走,一边敲打手中的锣和梆子。
李绅和小翠吃着干粮,都没有注意更夫是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近前的,突听得他大声道:“你们什么人,为何这般时候还不回家?”
二人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小翠生性泼辣,脆声大气道:“我们回不回家,你管得着吗?”
二人不懂规矩,又衣衫褴褛,更夫准确判断,他们是进城的农家孩子。厉声道:“定更时分,县城要实行宵禁,再大声嚷嚷,把你们都抓起来。”
一个打更的更夫,又比谁强多少。小翠本来一肚子的气,忍不住回道:“咱们正愁没地方住,你抓呀……”
跟一个更夫较劲,根本犯不着,李绅阻止小翠,向更夫躬身一礼:“老丈请了。俺们都是第一次进城,不懂规矩,请您老不要生气。”
李绅虽说穿着寒酸,但说话有礼有节,根本不像缺少教养的贫家少年,更夫顿生好感,语气放和缓了许多:“你们小小年纪,初次进城怎么也不跟个大人?再在大街呆下去,一但让巡街兵丁发觉,轻则各打二十板子,重则关入大牢做苦役,家中没钱来赎,说不定就永远别想出来了。”
更夫说得郑重其事,小翠到底是个女孩子,不敢再犟嘴,紧紧扯着李绅的胳膊:“这该怎么办,急死人了。”
更夫劝道:“你们赶紧找个店房住下吧。”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李绅身上一个大子没有,只得再次向更夫行礼:“俺俩出门急,忘了带银子,老丈能不能给想个办法?”
更夫嘿嘿笑道:“你骗不了俺,是家中没钱给你做路费吧?”指着正北方道:“你们既然没钱住店,也只得去那儿了。”
李绅顺着更夫手指的方向问:“那是哪儿?”
“城隍庙。”更夫回答:“只是那儿住的不是小偷,就是乞丐,以你俩好人家的孩子,十有八九会受欺负,但无论如何,总比被抓进大牢强得多。”
小翠是女儿身,如何敢跟那些人住在一起。二人正在面面相觑,突听得“吱呀”一声,身后房门被人打开。二人慌忙往旁边一让,一个身穿淡红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更夫立刻迎了过来,低声下气问:“贺管家,都这般时辰了,您老还有何贵干?”
身为当铺管家,哪会将一个更夫放在眼里,贺管家粗声大气道:“咱们东家的少爷,明天大婚,至今写喜联的人还没有着落,咱要到县衙去请范师爷。”
贺管家要请写喜联的人。李绅心里一喜,今晚住处便着落在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