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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所以然后呢?

李俊找到秦悦的时候,就看到行李箱被扔在一旁,一个小小的团子,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身体不停在颤抖,就好像人冷的时候那种发抖一样。

李俊站在栏杆目睹着秦悦急急忙忙地要离开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拼了半个月的拼图,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出错,为什么突然就被拒之千里之外?秦悦一直到走,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急匆匆就跑出来甚至拖鞋都没换,阿姨和爸爸都惊讶地看着他,他疯了一样找她,肯定没走远,他要一个答案.......一次次打电话,终于找到铃声的来源,却看到这样的秦悦。

看到秦悦的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问了,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是一片空白全凭本能走上前,单膝跪下去轻轻环住了那个小小的,不停抖着的身体。

秦悦感觉到有一个人蹲在了自己面前,视线只能看到那双拖鞋.......那双自己刚刚脱下拼命跑出来的拖鞋,那个人轻轻地抱住了自己,没有力度,但是自己每次颤抖都能感觉到那一双手的存在。、

李俊:”悦悦.....你为什么在哭?“

.......

李俊:”悦悦......别哭了好吗?“

........

李俊:”悦悦......你一哭我就觉得我做错了......“

........

李俊:“悦悦......你如果不开心.....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悦悦......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

........

李俊:”悦悦.....我送你上车......回家好不好.....“

.......

秦悦已经不记得自己怎样坐上出租车,怎样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奶奶家,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和奶奶打了招呼说自己吃了晚饭了,然后就在床上一直睡到了第二天。

真实到不行的一场梦。秦悦摸到自己口袋里硬邦邦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有些疑惑地回想,一边掏出来......是那座城堡里面的公主和王子......

他们依旧还是那么精美,只是在这个天花板都有些地方脱落,墙角长了霉菌的房子里,实在有些不搭,秦悦慢慢握紧那两个人偶。人生第一次,有些东西在心里萌芽,她想要摆脱这个环境,想要扼杀自己内心的自卑,不想再穿着地摊上几十块钱的衣服,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男生向自己告白,却因为家境不同带来的不安只想着逃避。

所以,我要让贫穷这两个词拥有不要刻在我的生命里。

“秦悦!”

秦悦皱眉看着突然推门进来大声嚷着的叶凌翔。

叶凌翔被秦悦的眼神吓住:“怎么了!那么凶的看着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做错什么了!”没好气的说着,自来熟坐到了椅子上。

秦悦深深叹了一口气,果然这家伙还是这么没礼貌。

叶凌翔随意翻翻桌上的东西,看向还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的秦悦:“我靠!你不会这个点才起床吧?”

秦悦没好气看了看手机时间。

“咦!换手机了呀!”

没想到自己睡了那么久,已经快中午了。

秦悦:“嗯......我爸给我买的。”

叶凌翔皱眉走到秦悦身边,伸出手粗鲁地掰过秦悦的脸,秦悦被迫看着叶凌翔,皱眉没好气地:“你干嘛!”

叶凌翔假装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放手,环抱手臂:“嗯嗯......我猜的没错!”

秦悦看着一直自演自戏的叶凌翔,有些烦躁地开口:“什么啊?”

叶凌翔脸上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有些别扭靠近秦悦,轻声说:“你是不是来月经了?”

秦悦抓起背后靠着的枕头就是一顿甩:“你神经病啊!”

叶凌翔迅速起身躲开秦悦的攻击,假装双手投降:“别别别......大哥我错了!”

秦悦没好气地收回枕头,掀开被子下床,叶凌翔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背后,跟秦悦一起坐到了椅子上。

假装清了清嗓子,正色地开口:“真的不是?”

秦悦翻了个白眼瞪回去,叶凌翔立马嘘声,抿了抿嘴唇,委屈巴巴的开口:“那你到底怎么了嘛?”

要是张强在这肯定被叶凌翔这个模样吓到,这哪是在他们面前那个大哥大的样子。

秦悦没有说话,看向桌上自己好好摆着的两个人偶。叶凌翔顺着秦悦的眼神看过去:“呦!你爸挺有品味的嘛!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坏嘛......这个牌子积木挺贵的。”

秦悦更加烦躁了,这个叶凌翔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凌翔又凑上来:“你到底怎么了?”

秦悦不想搭理叶凌翔,随便翻开了一本书,压根一个字都看不进还是装着样子。

叶凌翔似乎安静了下来,许久都没开口......秦悦还是看着面前的书没有顾他。

叶凌翔静静地坐在旁边,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秦悦别扭的更加烦躁。

许久,余光看到叶凌翔似乎起身,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

秦悦终于绷不住了,猛的回头,哪还有叶凌翔的身影,房间又只剩了自己一个人。

秦悦举起手握拳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真是的笨蛋,因为自己的情绪发泄在其他人身上,怎么那么差劲!每次都只知道把负面情绪传递给身边的人。

秦悦越想越懊恼,想起叶凌翔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异常,拼命来逗自己开心,越想越不是滋味,烦躁和内疚在心里纠缠。扶着头紧皱眉头深深叹着气。

门口传来说话声:“翔宝?你怎么在这里蹲着?悦悦在家呀,你进去就行了......”

“没事,奶奶,悦悦在学习,我在里面打扰她,我在外头玩会手机哈哈哈哈哈......门口网速快一点哈哈哈.......”

突然门开了,秦悦站在门口

“别在外头蹲着....待会奶奶还以为我虐待你.....”

叶凌翔仰头看着突然开门的秦悦,脸上带着诧异,眼睛骨碌骨碌看一会秦悦,看一会奶奶。

“得嘞,大爷,小的这就进来!......奶奶,我和悦悦玩去了哈!”收不住的笑意,推搡着秦悦,迫不及待把她推进了房间。

叶凌翔坐在凳子上,双手乖巧地摆在膝盖上,像极了幼儿园学坐姿的小朋友,秦悦站在他面前,没有坐下,就这样站着。

开口:“对不起.....”

叶凌翔眼睛一转:”什么对不起?“

秦悦知道叶凌翔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装作忘记给自己台阶。扯起一个笑容:”叶凌翔......我是不是很差劲,明明是自己的问题,还对你发脾气.....“

叶凌翔微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有点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有吧......”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对我发脾气说明你把我当最亲近的人啊.....你仔细想想,只有和自己好朋友呆在一起才不会顾及那么多,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啊,干嘛要想着别人会怎么样.....”

秦悦撅着嘴巴,头垂的很低,以前很多难过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自己写日记,边写边哭,现在有人陪在自己身边,还那么不知好歹不珍惜.....

叶凌翔探头去看秦悦的表情:“怎么了?你是不是要哭了?”

秦悦抬头,明明眼睛泛着泪光:“才不会,我才不是那么爱哭的人!”

叶凌翔眨巴眨巴眼睛,把到嘴边的:“骗人!”又咽了下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秦悦似乎在斟酌着,眼神有一丝考量在纠结。

叶凌翔:“是不是和李俊那小子有关!”话语带上一丝怒气。

秦悦心虚地眼神飘忽

叶凌翔激动地抓住秦悦的袖子:“是不是他!他是不是做什么过分的事了!”

秦悦舔了舔嘴唇,坐到了叶凌翔旁边,似乎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秦悦:“是我的问题,是我对不起他.....”

叶凌翔眼神就一直没离开秦悦:“你怎么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你说什么呢?你不要每次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你放心说,要是他做错了,我去和他好好说,要他来和你道歉!”

秦悦转头:“叶凌翔,我好像有点喜欢上李俊了.....”

叶凌翔瞳孔一缩,用眨眼掩饰自己的情绪:“你.....你说什么呢!.......小屁孩一个,你懂个屁.....”

秦悦接着说没有看到叶凌翔在膝盖上收紧的拳头:“可是,我和他差距太大了,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我好歹还有成绩可以证明自己.....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和他原来根本没有可比性,不管是从小的环境还是家庭,太大的差距了.....我还一直以为,大家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叶凌翔似乎在走神,半响才回一句:“秦悦你很好!......比谁都好.....在我这别说李俊了,十个李俊也比不过你!”

秦悦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第一次知道保姆这个职业原来真的存在.....”

叶凌翔看向秦悦,窗户的光在秦悦周边就像勾勒出轮廓一样,她背着光,眼睛看着自己的影子。她也不曾知道,她也是某人心中的光啊。

“你和他不合适!”

秦悦看着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的叶凌翔,那么坚定的说出这句话,原来.....叶凌翔也这样觉得.....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四目相对的两人,叶凌翔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偏过了头,秦悦起身去拿床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李俊同学

秦悦挣扎着还是按下了接听,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往门外走去“喂?”

叶凌翔复杂地看着出门接电话的秦悦,是什么电话还要躲着自己?

秦悦走出房间,从后门出去,后山的树原来已经长了些新芽了。

“悦悦......你没事吧?”李俊那边特别安静,只有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秦悦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用手随意拍了一下,就坐下。“没事了。”

安静了,秦悦有些怀恋鸟叫的声音了,这样就不会显得这份安静那么刻意。

李俊:“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知道一个原因,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我把那个积木拆了又重新在拼.......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悦嘴唇微动,明明是自己突然别扭的情绪,却影响别人,李俊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什么都做的很好,积木也很好看,一切原因都出在自己身上.....

秦悦坦白道:“我仔细考虑了......我们还是不合适.....”

电话那头有安静,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你别说什么不合适好吗?合不合适我们说的都不算!......秦悦,如果你真的觉得没意思的话,不用拿不合适来当借口!”

比起李俊突然提高的嗓音,秦悦眼泪又不争气地开始打转,奇怪,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现在有了几个对自己好的人,反而矫情了起来。

秦悦:“李俊,你家保姆一个月工资多少?”

突然和话题无关的话让电话这头的李俊愣在原地,地上是被自己一脚踢到的城堡积木,显得房间多了一些凌乱,本来桌上就堆了一堆废纸,那是他昨晚想着给秦悦写封信,却一直不满意,又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信给秦悦,她会不会看,在拨打这个电话之前,手机屏幕停在播出号码那个界面一直熄灭又被自己点亮。

李俊:“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要扯开话题......我只想把我们的事给个交代.....”

秦悦:“我爸妈离婚之前,我们家连电视都是那种很大的台式电视,那天在你家看到那个显示屏,居然可以直接挂在墙上.......我在老家,爷爷不是很喜欢我,全靠奶奶对我好才能一直待到现在.......你知道我为了买一件和你一样的衣服,让我爸多为难吗?......你不会知道.....因为这个只是你衣柜里普通的一件,我却在买回家以后打开包装袋都小心翼翼.......你懂吗?“

李俊冷静下来了,他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明显,秦悦这段话太多断断续续的信息,他还在消化......

秦悦其实觉得很羞耻开口,就像把自己家掉皮的天花板都展现在他面前一样,她不知道李俊会说什么?这个话实在是太不好接了.....

李俊一直没有开口,反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秦悦有些紧张,她有些害怕李俊的反应。

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了,”秦悦,你听好了,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现在去找你,我有些话一定要看着你的脸说........实在太不像话了!“

秦悦有些懵的状态,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别!不行!我现在......不方便见人....“怎么可能要李俊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昨天一回家也没有洗澡洗头,现在浑身乱糟糟的样子,实在不想被他看见。而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你....就在电话里说好不好?......“

李俊:”秦悦,那你听好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别生气......我一开始真的很不喜欢你,黎嘉西的事情我一直对你有意见,我当时觉得你就是喜欢端着架子的好学生,就知道读书,古板到不行,我就想.......好!我承认,我一开始说喜欢你的时候,只是想玩玩.....但是慢慢的,我发现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并不是摆架子......说个秘密你别笑话我.....我每天还会在后门偷看你吃饭,看着你把哪些东西挑出来不吃,那些东西吃的一点不剩.....“

秦悦电话这头眼睛睁的很大,不停的眨着有些不知所措,开口打断:“你.....之前和黎嘉西是朋友?”

李俊忍俊不禁笑了出来:“秦悦!你怎么总是抓不到重点!”

秦悦:“你是不是也觉得黎嘉西是同性恋这件事.....是我说出去的?”

电话那头李俊默不作声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深呼吸稳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不是你....”

秦悦认为是李俊相信自己,便没有追问下去。

李俊:“啊啊啊啊!你把我思路都打断了!我刚刚说到哪来着?”

秦悦无辜开口:“说到偷看我吃饭.....”

李俊:“哦,对!接下来该说什么来着......“李俊转身开始把桌上那堆废纸一张张打开。”哦!对了!就是.....我是真的开始对你上心了.....然后.....你刚刚说的我听懂了,你就是觉得我家有钱,你家没那么有钱,你就觉得我们不合适是吧?“

秦悦头上滑下三条黑线,没想到李俊说的那么直接:”嗯......“

李俊接着说:”这个你放心,你之前没察觉的时候,我们不是相处挺好的吗?这说明其实根本不是问题......而且我就搞不懂了,家庭条件好居然被你拿来当拒绝我的理由?“

秦悦忍不住被李俊这个语气逗笑,严肃了一下语气:“可是我就是那一瞬间觉得你的生活离我很遥远....”

李俊急忙打断:“停停停!你说什么呢?你不知道有句话说:差距太大的人根本就不会相遇。吗?而且,我不知道你之前过的生活是什么样,但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生活了十多年的你呀,而且你肯定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吧?你看看,你不是因为我的家庭,我的衣服喜欢上我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纠结这些和我们两个人无关的事情呢?”

秦悦被说服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在意,但是自己强忍住不让自己去关注那些情绪:“嗯......”

话题似乎聊完,又是一阵两人都不开口的沉默。

许久.....

李俊:”那......然后呢?“

秦悦故意装傻:”什么然后?“

李俊着急起来,语速都快了起来:”笨蛋!现在问题解决了不是吗?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

秦悦抬头看了看后山上开新芽的树,淡淡地带着笑:”然后呢?还有什么然后?就这样继续下去啊......“

”继续?“

秦悦俏皮地说:”你不是还没考上岳华吗?等我们都考上岳华再说吧.....“

李俊丧气地”啊~“拖着长长的尾音。

”好了!开学见.....我要去看书了。“

李俊拿着手机,耸拉着脸,委屈巴巴地说:”好吧......“

秦悦轻轻地开口:“拜拜。”

挂断电话,秦悦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就像终于一个心结打开了。

推门进去,差点被叶凌翔严肃打量的眼神吓到,心虚地转身把门掩好。

“你干嘛?这个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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