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承元年九月初一,裴相率四十万大军南征,承德帝亲送至城外。
“裴相此去保重。”若渊离一身常服与裴书泯并肩而立,没了帝王威仪倒像京中权贵家的公子哥。“陛下不必担忧,臣定归。”裴书泯一身铠甲,本以为他穿上瞧着会文弱,却没想倒是格外的精神。
“皇姊今日身体抱恙,便不来了。”如此关头来了也怕不妥,且渊离知晓赐婚遗诏之事后对于此人也多了一些探究。
裴书泯倒不在意,如此关头想来她也不会出宫,对视一笑后翻身上马,“臣便去了。”起兵的鼓点响起,大军起征,若渊离看着大军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消,反身往城楼走去。
“快入冬了皇姊怎么不多添件衣裳?”茜沅立于城楼上,守城的士兵与宫人已被遣退,她独自望着远去的大军。
“无妨,反正一会儿便回去了。”茜沅回头看他,今日她打扮的尤为素净,山青色的对襟襦裙,发髻上簪了绒花并未戴任何首饰。
若渊离与她并肩而立,谁也没说话,城楼高又是秋末,风卷起旗帜烈烈作响。上一次在这儿似乎还是父皇棺椁出城时,再一次站在这儿看着的却是不同的景色。
扶扇瞧着风大取了斗篷上来,见渊离正指着不远处与茜沅说着什么,见状她也不走近,退下了城楼。
“城楼风大还是先回了吧。”渊离自是瞧见了扶扇。两人方才走至拐角,突然窜出一人,茜沅下意识后退一步被渊离拦腰扶住。
渊离正欲发怒,那人却先道一句“凤凰命凤凰身,可惜命数不归人。”茜沅闻此一惊,拦住渊离等那人说完后续。
那是位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尽是皱纹,但那双眼睛极为有神,此时正定定的望着茜沅。“你知道什么?”茜沅也不怕她,方才是突然听她那句话有些震惊。
那妇人突然笑起来“老身什么都知道,你呢?又想知道什么?”她伸手拉住茜沅袖口,另一只手拉住了茜沅的手,看着她恐是耄耋之年,但手劲却极大。
“可惜这骨相,凤凰的命,祸水的身,长公主,您可想好了吗?”茜沅欲抽回手却被她死死拉住,“放肆,谁让你来胡言乱语的?”渊离怒极,语气中却还有一丝慌乱。
“老身从未胡言乱语,长公主自己也知道,对吗?”那妇人松开茜沅,笑道“烽烟起,四国乱,凤凰身的您到底是哪儿的凤凰呢?”
茜沅被她松开的手有些冰凉,“四国乱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意思?”那老妇人转头望向若渊离“紫微星只半,另外半边您说又在哪儿呢?”
说罢,那老妇人绕过拐角便离开了,茜沅着急追了上去。“皇姊,你慢点儿。”若渊离怕她摔着追了上去。
茜沅跟着绕过拐角却是往下的台阶,一路到头的台阶下去却见扶扇抱着斗篷正等着。“可见有人下来?”茜沅急忙问道。
“不曾见过其他人,殿下怎么了?”扶扇把斗篷与她披上,她下来后等了一会儿便见茜沅急匆匆的下来了,脸色也极差,想是出了什么事。
若渊离也追了上来,见茜沅脸色想来是猜到了那人不见了。“皇姊别想那么多,回宫去吧。”茜沅身子本就不好,受此惊吓切不可再多虑了。
茜沅抬头看向渊离,她只是突然的想起了一些事,“陛下与我同车吧。”说罢往一旁等候已久的马车走去,若渊离也不多言随她上了那车。
“皇姊是想到了当初那个道士的话?”上车后渊离取了一旁的茶水递与她。
灼华帝姬并非满月出生,自小身子便不是很好,曾有道士于宫门所言“凤凰命凤凰身,可惜命数不归人。”当时章德帝听此大怒,派人押解那人入宫,那道士却说灼华帝姬祸乱之身终究会天下大乱的。
最后那道士被下令杖毙,知晓内情的宫人也被换了一批,但这事后来孝仁皇后终究是说与了两人知晓。
“母后当时说是那道士被人特意送来胡言乱语的,但是我觉得应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茜沅喝了口茶也冷静了一下,此时裴书泯才率大军离开,便有人又提起了当年的话,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怎么?
“皇姊也别多想,我派人去调查一番。”若渊离也知道此事的严重,东祁可容不下一个祸乱之身的人。
马车安静的驶入皇城,一旁不远处的茶楼有人打量着这一切后放飞了笼中的信鸽。
“爷,那边传了消息来,是有玉宸宫的车架回宫。”男子看完信鸽带来的消息后拍马赶到前方汇报。
裴书泯闻言也不奇怪,“跟他们说明白,我这段时日不在,他们眼睛给我放利索点儿。”他果然没猜错,茜沅终究是出了宫的,既然如此,他还有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