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是镇国长公主的生辰,内司监被敲打后自是机敏了许多早早的准备了起来。
茜沅方才洗漱完便见倚画进屋了,一般这时她应在布置早膳,见她模样想是有什么事。
“昌远王府来信说将瑞安郡主送了过来。”倚画将信件递与茜沅,昌远王爷是先帝最小的兄弟,自小得宠,照理说这辅政之权应是他来的,但他接了旨后便回来定州封地,也让朝中之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茜沅打开信件略略看过,昌远王的意思是府中无女主人,瑞安郡主无人照看,想着茜沅作为长辈,烦请多照看照看。
昌远王妃在生瑞安时难产去了,昌远王府虽只有两个侧妃,但昌远王至今膝下无子,府内难免有人有别的心思,此次送瑞安过来也有保全她之意。
“那去把东偏殿收拾出来,依照以前紫英宫的布置来。”茜沅将信递与扶扇收拾好,以前瑞安是与孝仁皇后同住,如今孝仁皇后已去,也只有与茜沅住在玉宸宫了。
“奴婢知道了。”扶扇将信收在一旁的匣子里,又取了一瓶膏体与茜沅擦手。“裴相去了这么久主子就没多问两句?”
茜沅看着扶扇,她却是仔细的在给茜沅擦手,想来只是随口一问。“此次南诏发兵本就是朝中有人参和,他过去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扶扇听她此言动作一顿,可能茜沅自己都没发现她语气中对裴书泯的自信。
说话间抱屏端了药进来“主子先将药喝了,奴婢把腌制好的梅子也一起拿来了。”茜沅一看那黑乎乎的药本来还好好的脸瞬间拉了下去。
扶扇与抱屏对视一眼一人端了药递与茜沅,另一人取了梅子候在一旁就等她喝完了药递给她。“你们俩天天就记着这件事了。”茜沅无奈接过碗看两人的架势摔了碗估计不行。
“主子要是老老实实的吃药,奴婢也不用天天惦念着。”扶扇笑道,茜沅自小吃的药不少,但也不知为何每次吃药不盯着她转眼药就被倒了。
茜沅不与两人争辩,把药喝完后立刻接过梅子,这是郑许和第四次改的药方,因是旧疾,要想完全的根除也不容易。
抱屏见茜沅喝完便收了药碗退了出去,扶扇取了一旁的斗篷与茜沅披上,昨晚茜沅便与元淑约好了去采莲蓬。
方才走出宫门,便远远的瞧见似是定王身旁伺候的宋成匆忙的身影。茜沅抬头细瞧的确是宋成,“叫人跟上去,看看他去哪儿了。”
扶扇点头招了一旁的宫人叫悄悄跟了去,“主子是怀疑?”要说定王与静仁太妃关系多亲厚也说不上,先祖为防后宫干政,皇子周岁后便离了亲母一并送去朝阳宫住,但这个时候还叫宋成入宫不知是否有其他的想法。
“现在不清楚,等人回来再说。”茜沅摇头,还没清楚前还是先别下定论,“走吧,元淑应等急了。”
寒烟湖的荷花已谢,就剩了一朵朵的莲蓬还在,元淑已在映月台等候了一会儿,见茜沅来立刻迎了上去。
“皇姊今日怎么来的这么迟,我茶都吃了几盏了。”元淑今日穿了身浅蓝色的对襟襦裙,随着她走动裙角的银铃晃动清脆的响声格外的动听。
“昨晚你那时候才传信来,今日准备自是晚了者。”茜沅笑道,又看了看她的裙子“这裙子倒是巧妙,怎么想起在裙角挂上铃铛?”
元淑自是得意的转了一圈,“皇姊也觉得新奇吧,皇兄之前送来的,我前几日找衣服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今日特地穿给皇姊看。”
两人谈话间走至了岸边,宫人先扶元淑上船,茜沅立于岸边目光渐寒。南诏多蛊术,他们习惯于在衣物上点缀铃铛,走路多有清脆的声响,她这个二皇兄还真是小看他了。
“皇姊这几日怎么不来看我?夫子天天盯着我想逃也逃不了。”元淑接过宫人摘下的莲蓬边剥莲子边与茜沅抱怨。
皇子与公主的教育并不相同,皇子由太傅教学,而公主由夫子教学,教的东西也不相同,茜沅自小得章德帝宠爱,与皇子们同样听太傅讲学,学的自然也不是公主们学的那些。
“合着你天天都想着如何逃课了?”茜沅摇头,看着也不知是怒还是笑,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自小关系极好,静仁太妃与定王之事,茜沅也并没想迁怒于她。
元淑自知理亏,紧忙将剥好的莲子递与茜沅“皇姊快尝尝,我把莲芯去了。”她向来是个单纯的性子,也不思虑过多。
茜沅见她模样也不多追究,接过莲子尝了几粒,因是才摘下来的,莲子清香味十足,难免的多吃了几粒。
两人本就是出来摘莲子玩耍,也不多说其他无趣之事,元淑本就难得逃课,看宫人们摘莲蓬不过瘾,更是自己动手去摘。
秋日晌午的太阳也不小,两人在船上玩耍了会儿便下船在映月台吃茶。“皇姊生辰快到了,可有什么心愿?”元淑剥了个橙子便吃便问茜沅。
“我心愿就是元淑别想着逃课,乖乖的听话。”茜沅取了帕子擦净手上的糕点细屑,才吃了两块糕点有些干,扶扇见状递上茶盏。
“皇姊又说我,我还以为皇姊心愿是找到良人呢。”元淑瞪着眼望向茜沅,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看着都不忍心训她了。
茜沅听此言一愣,元淑见她不说话了以为她害羞“顾卿是不是快要回来了呀,臣妹就先恭喜皇姊了。”
扶扇见元淑越说茜沅脸色越不对有些着急,“帝姬出了这么久了太妃娘娘可能担心了,您看景夕宫来人了。”元淑抬头望去果然是景夕宫主事姑姑过来了。
来的是景夕宫的温辞,她在两人面前停下行礼“方才太妃娘娘差人过来询问帝姬的功课。”元淑一听此言立刻慌了,抬头求助的看向茜沅。
“倚画你随元淑回去与慧娘娘解释。”茜沅好笑,瞧着元淑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果然还是只能静仁太妃能管住她。
元淑找到了救星高兴的随温辞回去了,茜沅看着元淑不知世事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有些羡慕。“主子也回了吧。”扶扇上前扶起茜沅。
已是秋日,宫中树木枯黄一片,茜沅沿着映月台的栏杆慢慢走着,她突然有些羡慕元淑的单纯,就算是绘宁也有恭容太嫔为她打算,而自己已然只剩了渊离一个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