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睁开了醉意迷蒙的眼睛,下意识地就将摸到的温软拽至眼前。本已是昏昏欲睡,但是当她看清了眼前的物什,眼底的神光忽然变了。
她霍然坐了起来,一把将覆在身上的衣袍扯下,怔怔地看着那雪白衣领上用密密银丝线缝的一圈幽兰。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待手指触到那细密分明,携留着人体温的银色绣线时,她才意识到,是真的,她并没有看错。
冷风袭过,她的酒意已然清醒,匆忙环顾四下,除了伏在桌上沉沉睡去的林朗,不见他人。
她将那衣袍紧紧握在手里,起身追出亭外。
夜色澄明,月华烁烁。水上飞廊染了薄霜般的光影,宛转曲折。
四面都是风,凉飕飕的,吹得人心里发紧。
举目望去,唯有殿阁交错,林叶被风刮得婆娑作响,哪有半个人影。
她走得极快,心也跳得飞快,茫然四顾间只觉胸臆中一直压抑着的感情激烈地汹涌着,就要冲喉而出。
那一刻,她几乎就想豁出一切叫喊出声,哪怕会惊动谷里的守卫。
可她张了张嘴,发出来的声音却低得发涩:“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一面?”
为什么要躲着我?如果你不想见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来了?
你明明可以离得远远的,明明可以装作没有看见我,这样我就不会知道你来过。
可是,你留下了你的衣裳,留下了你来过的证据,却又不肯现身见我,是存心要刺我的心,存心要教我难过么?
她疾步奔行,四下寻找手中衣袍的主人。可偌大的御风谷,倘若他真的不愿露面,她又怎能找到他?
心神一乱,脚步便是一滑,跌倒在了石阶上。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衣袖中摔出,泠泠月光照在那物什上,像是凝着一层冻痕。
她想起身去捡,可前面的路那样长,她忽然没有力气再走下去。抬头望向高处,一盏盏红绉灯笼在檐角下乘风飘摇,灼灼红色的光重了影子,她的视线忽然一片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