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你可算好好体验了一把人的‘淳朴民风’了吧，我的新同志。”盖斯特一边将自己那套因为爆炸碎片和流弹而多处变形的外骨骼动力甲锁入整理舱中，一边调侃身后已经换好衣服的诺娃。
想到回凤凰点基地一路上的预警地雷阵和宛若蜂群的自卫暗哨机器人致以他们的“崇高敬意”和“热烈欢迎”，诺娃只是努了努嘴：“一般般，我在战场上已经领略过你们那些‘友好交流’的手段了，这次只是躲避一些地雷和飞行铁块对我来说不过是热身运动罢了。”
“我是问你对那些联邦人生活的看法，这是你这次额出行的主要目的吧，要是没什么触动我岂不是白白糟了那么一趟罪？”盖斯特操作完整理舱的修复程序后，转身看着穿着便衣的诺娃。被现实逼迫加入自己是一回事，但要从心去接受自己所举起的大旗，那么诺娃对于联邦人民的看法也是很重要的，毕竟无法勠力同心的抗争必将失败，盖斯特必须保证在思想工作上也不能松懈。
“对联邦人民的看法？”诺娃想了想，便说道：“一样的，我觉得你们联邦人从各个角度来说都和我们王国人是一样。无论在哪边都有愿意为自己抚养的下一代付出的导师；都有不顾法律铤而走险的暴徒；都有尽忠职守的战士。整个城市的生活带给我的感受就是，如果没有现实信息阻碍，我们都会互相认可双方都是人类，同一个物种。”
说完这段话，诺娃酝酿了一下，郑重地说道：“现实屏障必须被清除。它不能再成为我们重新团结的阻碍。”
盖斯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能说到这份上我也就放心。”
“合着你之前就没信赖过我么？！亏我还和你推心置腹说了那么多话。”诺娃看向盖斯特的神情一脸震惊。
“还是得用实际行动来佐证才有效果啊。那么我们来商讨下下一步该做什么了。”盖斯特将正题抛了出来，再明确了同伴的思想觉悟后，后续的行动共同商议也是必须的。以前盖斯特一个人行动的时候面对人数上的劣势，许多事情多多少少会受到制约，无法兼顾，但现在多了一个人手，情况也将大幅改善。
“目前基地内部的一些设备启动还需要更多的物资，核心动力炉还有维修用的纳米机械不过是我们面临的众多物资短缺问题的冰山一角。”盖斯特点明了第一个要解决，也将是长期需要不断解决的问题，“眼下在迈雅山脉进行的大规模战役是我们补充物资的一个机会，在战场上，精度最准确的雷达也无法观察到混乱战场上的每一个地方，只要我们足够谨慎，就能从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搜刮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当然最糟糕但也是最常见的做法，就是伪装成对方进行偷袭，从后勤部队那里拿到足够丰富的物资。”
诺娃此时嗤笑了一声：“哎，没想到我一个正规军现在搞得和国内穷山僻壤里的山贼一样，又是捡垃圾又是强抢军粮。”盖斯特只能无奈地回答：“某种程度上我们现在也和山贼和公路党差不多，可能唯一的区别是我们有明确的长远目标，不像一般的强盗那样得过且过，安于现状吧。”
“不说这个了，保持捡垃圾这个行为会是我们长远的工作内容。第二件事，就是情报的收集。这7年时间里，虽然我也尽力地在各地搜集了不少信息，但是我终归是个联邦人，联合王国地区的情报说实话是一个很大的空白，毕竟我不可能永远携带伪装装置不被发现，也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时候给我提供照应，偷偷闯入你们的魔法学院图书馆能全身而退的几率太小了。而且你们国内高度浓郁的魔力环境会导致我的装备多多少少会有不好的影响。总的来说，效率又低又不安全。”盖斯特将这些年自己收集情报工作上的困难一一的和诺娃说明清楚。
“的确，毕竟是异邦国度，再加上我们生活环境本质上存在区别，让你一个男人闯进戒备森严的城堡和学院很不现实，就像我这次去前进之地一样。”诺娃肯定地点了点头。“那么，你是想让我和你分开行动，让我回到联合王国单独搜集有用的情报么？”
“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也不需要你回到那边长期潜伏，隔一段时间回去获取一次情报就够了。需要搜集的情报主要是军务的调动，现实认知屏障虽然让我们两边互相厮杀那么多年了，但是它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优势：我们两边在同胞之间关于对外战争的信息几乎是从不保密的，在边境城市想要了解到军队的动态通常都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所以要掌握联合王国这边的信息你只需要往酒吧里一坐，随便找个来喝酒的士兵问问就再明白不过了，我说的对嘛？”
“确实，在对外战争中我们主要靠幻术等误导法术来阻止你们对我们的侦查。但我们的军队确实基本上不会向自己人隐瞒作战的细节。毕竟谁会向一个根本听不懂人话的恶魔办事，给他做间谍呢。”诺娃肯定了盖斯特的说法，“这种对内的保密度甚至可能比不上走私犯的发家的走私渠道。”
“但是第二种情报就比较危险，就是关于上古的野史。”
“野史？”诺娃这就有点蒙圈了，她可没想到盖斯特还需要自己去搜集不入流的历史传记或者别的什么的，“野史有什么危险吗？具体是指什么野史，包括我们国内流传的那些奇闻怪谈和上古国王的八卦秘史么？”
“都包括。”盖斯特神情凝重地告诫着诺娃，“野史这种记录对外来说是没有根据考究的历史事件或者事物，一般来说乡野村妇的琐碎传闻确实没有多大价值。但你好好想想，你们的神可是把持着正统历史的解释权的，也就是说那些被认定为不可靠的野史里，可能存在着一点点关于历史真相的残片，是神试图清理知情者留下的痕迹——我可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发现真实的现实的人，无尽的战争岁月，现实屏障不可能一点纰漏都不出现。神在抹除那些信息时，或许是因为认为不重要，或许是因为故意留下的陷阱引诱剩余的寻求真相的人，总会多多少少留下记载。你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从那些野史中找到关键的，能够帮助我们解除现实屏障的信息，带回来给音存档，这个过程非常的危险，因为神可能对这些信息进行过加密和跟踪，到时候就需要你自己开动智慧来解决麻烦了。”
“啧，你说了这么一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完成这项工作了，毕竟我再天才也不过是个大头兵，顶多做过斥候，像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诺娃将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着急给同伴布置这种任务，盖斯特连忙安慰道：“一开始做不来很正常，我也是摸索了好久才学会如何从中央数据库搜集那些隐藏文件同时短时间内不被中枢管理系统发现的。万事开头难，一开始稍作尝试就行，难度过大就直接放弃，不需要为此将自己的性命填进去，保存自己猜最重要。”
诺娃笑了一下，对盖斯特说：“谢谢你的关心了。”
“我只是不想把好不容争取来的同伴就这么送羊入虎口，该说的要点还是得说清楚好。”盖斯特客气地回应道，“既然提到了关于争取伙伴的事，这件事我也得提前和你说了，就当目前工作里排位最靠后的一个事情去处理。”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盖斯特从旁边的一个设备里取出了一摞纸，将这摞纸交给了诺娃：“我之前有说过我有一份关于争取人员的预估清单吧，就是你手上这一份，上面列举了那些人员的经历，所服役的部队和驻扎地，还有他们的肖像，能够帮你快速地找到他们。如果你碰到了名单上面的人，先不要打草惊蛇，仔细在外部考察一下，如果有条件也可以争取接近，最后确认对方可用和风险足够低的情况下，再抓住机会将目标带回来。”
“这些人的资料你是从哪弄来的？好多都是和我一样的问题儿童，有些人的处罚记录还是秘密的。你们联邦那边的人也就算了，连我们联合王国内部的人员情报你也能拿得到，你之前还说你很难接近我们那边的城市呢。”诺娃随手翻了翻材料，觉得自己的说的反而有点轻描淡写。这份材料里人预估人员生平甚至可以查看到相关人员私密的小金库地址，这可不像是简简单单的侦查和情报收集能做到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是……
诺娃抬起头，向盖斯特问道：“这些资料是你直接从主天神的伴生神识里拷贝出来的？”众所周知，伴生法阵作为主天神赐予女性的‘赐福’，能让女性直接沟通神明，但仔细反过来想想，作为神明的胎记，没理由只能由人来沟通神，主天神对于整个联合王国社会的掌控和全知全能肯定也有依赖于伴生法阵。
盖斯特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准确的说，是清罗转交给我的，在我们最后一次通话的时候，她通过意识向我传输了一部分有潜力，且有可能被拉拢的联合王国内部人员的名单。她现在的状态可以双向的从主天神那里获取信息，但那也是她最后一次传递信息给我了。”
盖斯特黯然地模样让诺娃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好，她想了一下，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盖斯特，这些都是长远的计划，事情一时半会都急不来。但我想最近我们也得有所准备，为了今后的行动能顺利展开，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花点时间在训练上。你以前是一名长期独自行动的联邦骑使，而我是刚刚叛逃的王国御使，我们也许在战场上面对过其他的骑使或者御使，但像现在这样合作是第一次，我希望我们能够先熟悉一下彼此之间的战斗方式，看看能不能找到更高效，更致命的作战方法。”
盖斯特被诺娃的建议拉回了现实，他感慨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在针对我们分开独自行动做规划，忽视了一起作战的时候所需要采取的战技术了。”他一边踱步，一边快速做着规划，“现在的物资虽然紧张，但关键的物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近一段时间之内都可以选择不外出活动，再加上我们之前在前进之地搞出的大动静，外出也很可能会碰上来扫荡侦查的巡逻队。那么来看在据点修养几天也不是坏事，趁此机会来磨合一下我们之间的配合确实是上上之选。”
“既然决定要训练，那现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才能让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这点对于你也一样吧”诺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向盖斯特的挥挥手准备去音给自己整理好的房间休息。
“等一下，诺娃。”盖斯特将她叫住，“虽然我们两个刚认识没几天，但这几天你帮了我不止一次，今晚没有你我也很难离开前进之地，谢谢。”
诺娃回头呵呵笑了下：“你这人有时候是真的抹不开自己的脸，都已经是战友了，没必要对我这么感谢的。”说完，诺娃转身离开了指挥中心，同时低声呢喃道；“毕竟需要表示感谢的是我才对。”
盖斯特看着诺娃消失在走道尽头，嘴里也在嘀咕着：“合作么……”
上一次合作还是在黑山，和清罗一起……盖斯特甩了甩头吗，不让更多的思绪占据自己的大脑，趁着离休息还有一点时间，他轻声呼叫了一句：“音，你在吗？”
一袭白衣的妖精乖巧的浮现在他身边：“爸爸，有什么事吗？”
“关于明天的训练计划，麻烦你帮我们做下准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