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平回想自己的一生,平淡无奇。就像是南方山谷里安稳成长的树,没见过大风,也没见过大雨,甚至连阳光都不见得热烈过。
他一辈子就这样,从老爹手里接过锄头,娶妻生子,把儿子养大,儿子又接过他的锄头。他已经看得到他后半生的样子了,跟他的老爹一样,儿子接过他的锄头,他就已经被判了死刑,以后的日子不过是漫长的缓刑期,说不定哪天就像老爹一样,躺在田里再也起不来。
想起这些,他这时倒是有些高兴的。他想,如果是就这样被贼给杀死了,对于他平淡的一生倒是件值可以被人谈论的大事。
这么一想,吴平就变得激昂起来。他猛然握紧手中的扁担,抬起头来大步的朝着谷仓走去。雄赳赳气昂昂,吴平自己给自己营造了一种苍茫赴死的悲壮感,真的把他自己都感动了。
吴平两大步超过走在前面的儿子,提着扁担,就像握住了一把长枪一样,就跟在忠心耿耿地狗子后面,向着谷仓冲去。
狗子先到了谷仓门口,冲着锁着门的谷仓哐哐直叫,好像恨不得天下都知道它是一只英勇的狗子一样。
吴平冲上来,大气磅礴,一脚就踢向谷仓的大门。以为谷仓的锁被贼人打开了,现在谷仓的门关着,不过是贼人掩人耳目。
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谷仓里的人竟然是从异世界跳进一幅神奇地图,然后从谷仓的房顶跌进去的呢?
吴平猛的一脚踹在门上,门没有开,自己却一个踉跄,被门弹了回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还好吴平没有老到骨质疏松的地步,重重的一摔除了屁股的肉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门竟然还是锁着的!难不成是进了鬼!”吴平非常惊讶,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见老爹突然不正常一样,大步气昂地冲向谷仓,儿子吴边也小跑跟过来。看老爹中了邪一样,一脚踹门,反被门弹了回来,一屁股就正坐在地上。也幸好是泥地,要不然也有老爹受的。
吴边立即把老爹扶了起来,关心他问道:
“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吴平揉了揉屁股,极力地掩饰痛苦,就好像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吴边看老爹确实也应该没什么事,便喊住了叫不停地狗子,然后自己清了清嗓子,向谷仓里的贼人大喊道:
“谷仓里面的人听着,你要是缺吃的,你可以抱一两只鸡走,不过快点离开,否则我就开门放狗咬人了。”
狗子倒是灵性,听主人说放狗咬人,立即呜呜几声,然后又大叫几声,向里面的人表示它是一条很厉害的狗,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吴边话音刚落,谷仓的门立即打开了,里面杨阮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吴边看到里面一个男人走出来,穿的是一身奇装异服,好像是外国人一样,吴边满脑子的问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外国人到他们这地方迷路了,找不到路,然后又没地方休息,所以专到他家谷仓里去睡觉了吗?
这么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的事。外国人到他们这地方来,乡里人还不都像看到屁股长在脑袋上的怪异猴子一样,早就传开来了。
杨阮也反过来打探了面前的男人一番。这男人穿的是粗布衣服,头发也并不见得打理,脸皮已经是被常年沙土刮面,无论是哪个世界,都可以看出来苦力人的粗糙。此地既然是农村,他掉进的肯定是个农舍,那么杨阮也猜得到,这个男人肯定就是个种地的农民了。而他掉进去的农舍应该就是这农民家的
他中等身材,手中握着一柄半米长尖刀。看上去他似乎并不想激起矛盾,他把尖刀刀头朝下,只是提着刀柄。
杨阮此时并不懂得这个世界的语言,但是狗叫声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这是很奇特的现象,不同世界的人或者有不同的样子,但是所有世界的狗倒是都差不多。
他手伸进口袋,从如意口袋里拿出两粒药丸。在那农人开口说话的时候,杨阮把药丸一抛,正好落在那人的嘴里。
竟然被隔空投药,而且那药入口即化,一点也没有什么痕迹,也不见得被他吞了下去,吴边被吓了一大跳,立即惊恐地向杨阮问道:
“你给我吃了什么?”
杨阮见那药丸丢进了农人的嘴里,自己也立即把手中的另一个药丸吃了下去。
“这是语言学习药丸,你吃的是教丸,我吃下的是学丸。我们一起吃下这药丸,我就能学会你所说的语言了。”
杨阮已经能听懂那农人的话,也毫不吝啬,立即对他解释了自己丢在他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老爹吴平走了上来,因为刚才那股要与贼人搏斗,在他平淡的人生留下一段传说的冲劲还没有过去,便立即扯高了嗓音大声地向杨阮大喊道:
“你好胆大的贼,还敢一个人跟我们父子两个较劲,看我不打死你。”
这么一喊,老爹吴平提起扁担就向站在谷仓门口的杨阮打去。
杨阮不躲不闪,任凭扁担打在头上。毫不意外的,老爹吴平的扁担断成了两截。而且巨大的反力直接震断了老爹吴平的右手手臂。
吴平这回吃了大痛,什么雄赳赳气昂昂的势头都被疼痛驱散到了九霄云外,立即扶住断手,疼得如同一个小孩一样哭天抢地,大叫起来。
“爹你怎么了,没事吧!”吴边立即走上去,向老爹急切地问道。
“边儿啊,爹的手断了,疼啊,要命地疼啊!”
听老爹这么说,吴边又被吓了一大跳。他倒是个冷静地人,也可以说是懦弱吧!他怎么也没有什么要为老爹报仇的冲天怒火,而是立即把老爹扶着,远远地退开,离杨阮有六七米。
老爹一扁担打在那人的脑袋上,那人脑袋没破,扁担反而断了,老爹手也震断了一只,吴边也知道那人不是一般的人。
这扁担可是用铁木做的,挑个四五百斤都没有一点问题,即使打在铁砧上都磕不掉点木渣,这回打在人脑袋上反而断了,这人何止是铁脑袋啊!
吴边是个理智的聪明人,自己当然不敢向老爹一样发了疯,去要打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