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们向店家索要一些柴火在海边燃了一堆篝火。火苗在干柴上跳跃着,舞动的足迹踩得木块啪啪作响,火花从火堆里迸出来在夜色中画出一根根红色的细线。大家围着火堆呈括号坐着,女生们相互依偎在一块,听男生讲一些奇闻异事,不时啧啧称奇。我不擅长表达,所以只是呆坐在一旁听他们演讲。故事听腻了,男生则起哄让女生唱歌,她们倒也配合,一个女生首先起了头,其他女生跟着节奏哼了几段,可能最后还是觉得互动性不够强,便玩起了小游戏。
估计大家都没想到,出来社会后大学时联谊的那一套还能派上用场。
一直到深夜,估计大家都累了,只是静静地望着炭火出神。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想睡觉了”,大家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收拾好身边的垃圾,大家便一同回去租下的民宿。起初我们本着骑士精神,让女生们先回去休息,手尾由我们男生来处理就好了。她们很高兴地说了声辛苦了,便朝房子的方向走去,但没过多久又折回来了。
“将!我们回来啦!惊喜吗!我们实在于心不忍,决定还是帮你们收拾好再走。”
“哇奥。刚才要不是听见你们尖叫了一下我就信了。”b装作一脸很意外的样子。
“你们是怕黑吧,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我们很快收拾完了,待会一起走吧。”a说。
她们几个不好意思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罢,她们也动起手来。
大家分工合作,一男一女为一组,男生负责捡起垃圾放进女生抻好的袋子里。人多了效率自然也高,不用多久,原本乱糟糟的海滩就恢复得跟之前差不多了。还通红的火堆不好处理,只好就地掩埋,等天明了再来处理。
“好久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扔垃圾的路上图书馆对我说。
“是啊,好久没这么放松了。”
“现在才发现今晚的夜色好美呢。”她停住脚步微微昂起头看着天空。
她侧脸很美,像是用刀精心刻画出来的,直线不显尖锐,弧线也是一笔形成。
“是啊,好美呢。”我说。
她微微展开双手,轻轻闭上了眼眸作了个深呼吸,然后一脸满足地继续往前走去。
回到房间门口她优雅地转过了身来面对着我,双手别在身后,“晚安。”
“没想到还能面对面说晚安。”说完露出弯弯的眼睛。
“好梦。”我也笑了笑。
房价不算贵,但是环境很好,窗户可以看到大海。像店家说的,已经开始禁渔期了,所以看不到船只出海光影,窗户外面只是黑乎乎的一片。
“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走过去打开门,B跟C站在门前。
“不换。”我回绝了他。
“不是,我们不是要跟你换房间。是过来商量一个事。”b鬼鬼祟祟把头伸过来,“我们去骗她们明天看日出吧。”
“你怎么这么缺德?”我鄙夷道。。
A擦着头发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咋了?”
“他们打算去骗那几个女生明早起来看日出的说。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无聊,这大半夜的估计她们早睡了。”
“她们房间的灯还亮着呢?再说了,不创造点有意思的回忆,以后的人生多无趣。”
“那你们两个去跟他们说呗。”
“那不行,你们三个不同意,到时候我们两个会被大家孤立的。”
“去吧,我们答应你了。”d从床上坐了起来。
“喂,你们不会吧?”那两个走后我问他们。
“反正我明天打死不认。”d狡黠的笑了一下。
a耸了一下肩膀没说什么。
洗完澡出来他们两个已经睡了,灯却还亮着,我关了灯坐在窗前等头发干。手机上有未读的消息,是b发过来的,说她们答应了。我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们,不过她们估计现在也睡着了。
手指不小心点到了微博,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点进了她的主页,最新的一条消息停留在几天之前。
我一直没敢关注她,怕她会再次将我屏蔽掉。
自从她出来工作之后,就经常在微博上发一些心里话,大概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刻意说又显得太矫情,不说又憋得难受,所以找了个熟人少的平台宣泄。其实我多多少少能理解她那种心情,在那一段时期。
刚找到她的微博的那会儿我从头至尾百密无一疏浏览了一遍,妄想着找到一点跟我相关的动态。
才明白,原来她的生活与我毫无相关。
不对,是我与她的生活。而她的生活占据了我整个人生。
有时候会看到一些动态貌似与我有关,但是通过对比时间,那时候的她已经将我从生活中剔除了。
原来我连让她为我发一条微博的分量都没有。
明明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思绪却压不下来,在脑子里乱窜,久久不能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窗外在下雨,房间里仅剩我一个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我穿好衣服朝餐馆走去,在门口遇见了店家,问我要不要吃早餐,我说不用了,中午再吃好了,朝他要了一杯水。他们一群人围着桌子上打牌,有人发觉我过来了,抬起头看了一眼,脸上挂着笑容,我朝她微笑示意了一下,其他人也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们唤我赶紧过去加入牌局,我婉拒了,在旁边象征性地围观了一下,随后走到了栏杆边上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看来还是没清醒,人有点浑浑噩噩的。
“你是猪吗?睡了这么久还在犯困。”
是图书馆。
“猪一般按时吃早餐,我没有哦。”
她白了我一眼。
“怎么,今早有看到日出吗?”我问她。
“我们又没你们那么笨,在西边看日出。”
“不会吧,你们知道啊,害我昨晚担心了一夜,整宿没睡好,真是瞎操心了。”
“是是是,您费心了。说得我都要信了。”
“嘿嘿嘿。”
“这里真宁静,好有生活的气息啊。”
她恬静地望着外面。
下着雨的海面上积着一团雾气,海浪哗哗的泼向沙滩,一条被冲上来的鱼在沙子上扑腾着,没多一会又被后面的浪花卷走了。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雨水不时随着风飘进来,桌面的牌也被风吹得到处乱飞,一个女生走过去刚要蹲下拾起,风又吹跑了,反复了几次,终于在屋檐的边缘赶上了它。细小的雾气几乎濡湿了所有的桌椅,看过去像镀了一层薄膜。外面根本无法再打牌了,大家只好捧着牌往内屋走去。房子里有一股淡淡的空调味道混合着一点柠檬的香味,可能是这里边的的窗户跟门很少打开,所以并没有海边固有的咸腥的味道。
店家停下了手机里的电视剧端了一壶茶水过来。
“来,大家试试我自己研制的柠檬茶。”
“谢谢老板。”站在旁边的图书馆伸手接了过来。
其他人也连声说谢谢。
“不客气啦,柜台那边也有零食贩卖哦。”
“嗯,好的。”我看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午饭时间了,有劳您帮我们准备一下。”
跟店家确定了菜式后他们又打起了牌来。
可能是经过刚才雨水的洗礼,人精神了许多,我这才知道他们玩的是UNO。当然也有可能是柠檬茶的功效。不过,空腹喝柠檬茶确实不是一个正确的行为,原本已有的饥饿感变得越来越厚重,甚至有种双颊凹陷脖子变细的错觉。
店家怎么还没做好,心里直犯嘀咕。
心里话可以控制不说,但是肚子的话就不归我管辖了,肚子不受控制咕咕作响,所幸旁边声音嘈杂,没人分辨出来。
“我想吃这个了,但是我一个人又吃不完,我可以分你一半吗?”图书馆盯着手上的饼。
我有点惊讶,她是故意的吗?
“可是待会要吃饭了耶。”
“没事啦,别看我这样哦,我可是很能吃的。”
我将她手中的饼拿了过来撕开后再还给了她,她将饼掰开了两半,自己拿了一半出来然后将剩下的给了我,我这才发现她手上的那块跟我手里的差很多。说是一块倒不如说是一边角更贴切。
她真的只是想尝尝味道?
但是这块饼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肚子开始发现了这块饼的存在,不停地催促我使它们快点见面。大半块饼下去后,肚子好像老实安分了些,喉咙的肌肉也松弛了一点。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后老板终于从后厨把菜端出来了,放在了他们打牌的隔壁桌。
又是海鲜。
连续吃了几顿海鲜。
不过到海边不吃海鲜感知那咸咸的味道好像也不成气候。还好老板的手艺还不错,每餐各种风味换着来,倒也吃不腻,只是怕吃多了身体扛不住。
菜上得差不多了,他们几个还在玩牌,我和图书馆唤了几次没人搭理我们,面对一桌的盛宴肚子实在闹得欢腾了,我们就先行吃了起来。有个女生在玩牌的间隙跑过来找图书馆要了一口吃的就又跑了回去,b看到了也朝我跑了过来,我没理他,他一把抢过我的筷子,草草吃了几口还了给我,我踹了他一脚然后换了一副新的。
我跟图书馆吃足喝足之后他们的牌局还在僵持着。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要不是窗台还是湿润的你甚至会怀疑刚才竟然下过雨。
“你要看他们玩牌吗?”我朝那堆人扬了一下下巴。
图书馆没有说话,只是耸了一下肩膀。
“雨停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她笑了一下,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从朱红色的嘴唇中露了出来。
真是一个灵动的女孩,我不禁感慨。
推开门走出去,发现天空的蓝色跟往常不太一样,大概是空气中还漂浮着的水珠影响了视觉。偌大的天空只飘了几丝云彩,再加上凉凉的微风,有种在空中滑翔的感觉。
大概是刚下过雨的原因,沙子变得很严实,全然没有之前的松软坍塌,走起路来轻松很多。我和图书馆并肩朝水边走去,快要到边缘的时候她停下来将裤腿别了起来,然后又走了几步,将鞋子留在了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海水比昨天的要暖一点。图书馆又往前走了两步,任由海水漫过了她的脚踝,偶尔会浸到小腿上她也没有丝毫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