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打发了冯虎,让他下午再和自己一起进山,齐晖把那半头野猪提到厨房后面整治。
他其实还从没独自处理过这种大体型的动物,平常顶多剥个兔子,扒个鸟毛啥的。不过他也不是一点儿经验也没,磊叔时不时会猎到黑熊、麋鹿一类的野兽,开膛破肚的时候磊叔会叫他去帮帮忙,完事之后能得块肉。
其实他明白这是磊叔看自己可怜找个由头照顾自己,他打心里感激,农忙的时候也会帮他们做些农活……
这野猪皮毛是没什么用了,被小白啃得不成样子,齐晖干脆把它像杀兔子一样剥了个干净。
没皮的肉不好看,不过他估计自己反正还要在镇上待一段时日,这点肉他没准备拿去卖,自己吃也不用那么讲究。
齐晖点上准备好的一堆茅草,把猪头上的毛滚干净后丢水缸里。从猪肚上砍下一圈肋骨肉,提着这圈肉穿过厨房去冯虎家。
磊叔一家非亲非故,一直那么照顾自己,这野猪肉虽然是沾了小白的光,但小白的不就是自己的?投桃报李……况且他还要去磊叔那里借斩骨刀开猪头。
齐晖提着肉刚出厨房的门,见正门前围了五六个人,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望着屋内。
又是来看小白的?齐晖心想。
“你们可是来看老虎的?小白昨天晚上出去捕食,回来得晚,现在还在睡觉,你们下午再来吧,那时它应该醒了。”
齐晖虽然很烦这些跑来看稀奇,凑热闹的人,可也不想得罪他们,和气待人是他孤身一人这些年磨练出的本能。
反正小白被看两下,又不会掉块肉。
几人听见声音都转过头往齐晖望过来,原来是秦家的人,齐晖一下子认出几人来。
他曾经想要拜进秦家武馆习武,经常借口找冯虎去武馆门口转悠,见过他们。而且那五个身着藏青色粗布短打的秦家下人围着的那个年轻公子,在这锁苍镇上,只需看他一身行头,镇上除了他再无第二人作此打扮。
那年轻公子看起来十八九岁,还没束冠,身着淡蓝色长衫,手上摇着一把花鸟折扇,右边鬓角插着一朵花,齐晖细看,是一朵鲜海棠。不怪他八卦,难得能够近距离观察这个远近闻名的俊俏公子。据说他每天都会在头上簪花,无花的季节则用绢花代替。
那公子长得确实俊俏,正是蜚声苍梧北麓的秦柯,秦公子。
秦柯也在仔细观察前面的这个少年,果然如传言那般:虽然穿得破烂,底子是当真不错,岁数比自己小却已经比自己高大,脸上沾了黑灰,可没脏的地方比自己抹了粉的脸还白。
呸,小白脸!秦柯禁不住心中暗骂。
他一直以自己的长相自傲,为了维持锁苍镇上第一美男子的名号,不惜顶着他老子的骂声,涂脂抹粉,簪花弄月,现在居然被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穷酸小子比下去了!
“你就是那走运捡了一头老虎还吃了一颗神果的小子?”秦柯往前走了两步,合上折扇,轻轻偏头,用扇子压了压耳鬓的海棠花,嘴里问道。
没想到一天时间,自己编出来的那三枚果子就有了名字,真是不能低估大家的接受能力和想象力。
齐晖点了点头:“对,我叫齐晖。秦公子想看小白吗?我现在就帮你把它叫醒。”
他可不想得罪秦家,秦家如今的家主夫人,也就是秦柯他娘是锁苍镇北雍南督府的镇守将军,他想要从镇上离开,没准还要求上秦家呢。虽然目前来看,求上秦家也没什么用,以前自己想进秦家开的武馆,都是常人双倍的价格。
秦柯挑眉:“你认识我?”
“大名鼎鼎的秦公子,谁人不知……”齐晖满脸堆笑。
“既然你认得我,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那老虎……我买下了,听说,你以前一直想要进我家武馆,你以后可以来武馆免费习武,这老虎就当是学费了。”秦柯理了理自己的右手袖口,慢条斯理说道。
“啊?”齐晖嘴巴微张,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柯。抹了粉的脸,脸皮果然会比较厚吗?
“那个,秦公子,小白是不卖的……”虽然心中骂了面前这娘娘腔祖宗十八代,可面上依然堆着笑和歉意。
“你别不知好歹,我们秦……”一个秦家下人在秦柯身后高声警告。
秦柯抬起左手,轻轻往后一杨,那人便不再说话。
“你留着这老虎有什么用?连食物都无法保证。在你这儿,只会让它受苦,可惜了,它本该是生龙活虎的样子。”秦柯面带怜惜,望着屋内酣睡的白色老虎道。
看他那哀伤欲绝的样子,齐晖真怕他下一刻就来个梨花带雨。一时搞不懂他是在惺惺作态还是真的可怜小白。
小白也真的没啥好可怜的,要可怜也该可怜那头昨晚刚在小白口中丧命的倒霉野猪才是。
“其实……不是我硬要留着小白,是小白它……”
秦柯收住脸上的表情,神色转冷,望了一圈屋内陈设,语带威胁道:“你可是嫌我出价不够?罢了,我再给你加一百两银子。你家这穷酸样子,这老虎早晚会受不了,离你而去,与其到时候两手空空,倒不如换些实在的,你说呢?”
“真不是我要留它,我也做不了主,要不,我把小白叫醒,你们自己试试它看它愿不愿意跟你们走吧。”齐晖见他铁了心要强买小白,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又不好得罪秦家,只好把这艰巨的任务丢给小白了。
“不过是个有些灵性的畜生……也罢,你把它叫醒吧,福全,你去府上拉一车肉来,各种肉都捎上一些。”秦柯说着退到几个仆从身后吩咐道。
那个叫福全的秦家下人应声去了,齐晖把手里那圈野猪肉挂在厨房门把上,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油腻稍去,进正屋去唤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