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南关,雍南督府。
周思明和秦武父子俩坐在书房内,面色凝重。
“舅舅,那老虎真的能变得比马还高大?”
周思明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个长得跟自己十分相像的外甥,不满他这时候了心思还全在那头老虎身上,“南风盛派他长子亲自前来,难道只是为了到南关消遣舅舅不成?”
秦柯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心口道:“竟然是妖物,万幸当初我们秦家没有苛待它。”
他现在十分庆幸齐晖离开的当天晚上小白就破开兽笼跑了,他当初还准备派人去山中捕头母老虎回来让小白配种来着。
居然是追那姓齐的去了,他们当时都以为小白只是不习惯整日被关在笼中,所以逃回了山林,还曾让人进苍梧山搜寻过。
秦武道:“如今看来那姓齐的少年和那老虎是预谋好的,从我们这里诓骗文牒。”
周思明点了点头:“我还是看走眼了,他要去沪依城,我大概知道他想去做什么了。”
“做什么?”秦柯问。
“他应该是想拜入仙门。”
“拜入仙门?这怎么可能!”秦武父子俩同时惊呼出声,不愧是父子,一个字都不差。
“怎么不可能?”周思明白了大惊小怪的姐夫和外甥一眼。旋即想到他们都是南关本地人,自己从胡仙长那里听到的秘闻又还没告诉他们,便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们陈国南方的仙门九宫山每三年就会在沪依城举行一次登仙会,招收有仙缘的弟子,日子正是在夏初。”
“这我也听说过,不过我们南关出不了仙人的啊。”秦武疑惑道。
周思明站起身来,望着书房窗口方向:“那少年可能是个例外吧。”
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给秦武父子更多解释,那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秦武偏头想了想:“这样说来,南风远岂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打算。”
周思明道:“应该是知道的。”
“可是……”
“可是南风远为什么还帮他是吧?”周思明自问自答,“南风远大概也跟我们一样,认为他没有机会,他们之间有个交易,柯儿也说过。”
“呵呵,南风远还等着他入赘,想从他口中套‘珍贵药材’呢。”周思明嘲笑道:“一堆老狐狸被一个小狐狸骗得团团转。”
“柯儿,你平时总爱耍些小聪明,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真正的聪明要像姓齐的小子这么玩。”
“舅舅教训的是。”
秦柯心中恨死齐晖了,把自己耍的团团转,只恨不能生啖其肉,可是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接受舅舅拿他做榜样的说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弼楚城不可能久封。”秦武看儿子那样子知道他这时候听不进去,这种智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也不是现在的关键。
周思明沉默地坐回去,右手食指在旁边的案几上敲了敲,“徐治把文牒扣在他那儿,又派人来把所有的情况告知于我,显然是想用文牒威胁我,让我出面顶下过失,把这次的事情归结为一次疏忽。”
“可是以当今圣上多疑的性子,没有疑点的事他都能自己琢磨出来。这次闹得这么大,装点成疏忽的话,巧合也太多了。就算侥幸按过失处置,我降职是免不了的,还落了个把柄在徐治手上……”
“那……”
周思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而坚定,“我已经忍很久了,当年无过而迁我戍南关,他新帝即位大赦天下都没想到过我,看来有我在这南关,他们父子俩都很安心。那我这次,就给他一个惊喜吧。”
说道后面语调不断拔高,显然内心颇为激荡。
秦武和秦柯两人面色大变,都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秦武不禁有些结结巴巴劝道:“思明,这……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你要是多准备些年,我是愿意支持你的,可是……仓促之间……”
“姐夫你不用劝我了,我这些年也不是毫无准备,这次是一个好时机,南风主脉支脉都跟我们绑在了一起,
他们两家有银子,我们有兵壮。再加上一个徐治,足以成事了。”
“其他的事还好说,这种事他们定然不会……”秦武急急切切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转而道:“我得问问南风远那孩子是不是真奔登仙会去了。”
秦柯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姓齐的去登仙会跟舅舅要起兵之间有什么关系,因而问道:“问这个干什么?”
秦武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怀疑过自己这唯一的儿子的才智,他一直觉得自己这儿子长得像小舅子,聪明也不逊他小舅子。
“你爹还抱着一线希望,他希望姓齐的那小子不是奔仙门去的。如果那小子如我猜测的那样真进入了仙门,裕隆皇帝拿他没什么办法,自然就会把怒火发泄在我们几家罪魁祸首头上。”
秦柯抹了粉的脸也不免羞得通红,平日里他断然不会这么蠢,连这么简单的关窍都想不通,实在是今天一个比一个震撼的消息把他砸得晕头转向。
“好了,你们回去吧,得了消息快马传讯与我。我去点两万骑兵,趁现在徐治对我们没有任何防备急袭弼楚城。”周思明说着快步出了书房。
秦武看了看羞愧又茫然的儿子,道了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