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以练兵为目的的军事行动不在己方的领地中进行,所以公子无忘在精锐亲卫的护送下先行一步,在尹晟率领大部队到达剡地之前就已经抵达剡城。
无忘一行人肩负疏通关系的使命,在城中停留的这段时间,大部队也分批进驻,完成了安营扎寨,如今公子无忘到来,自然要交换情报,进而安排下一步行动。
“公子此行顺利否?”
虽是询问,但见过无忘放松的气色神态后,尹晟对结果已经有所预料了,想来情势不差。
“还算顺利,虽然世子韦为有些芥蒂,但无意与我们为难。”说着,无忘笑了笑,“我这护军可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接下来就要靠将军了。”
护军就是无忘随军的身份了,按照他的说法,这军中没有兴国君、三公子,只有鄞州护军。
“定不负公子所托。”尹晟沉着地答道。
他对无忘随军的举动,俨然有了很大的态度变化,之前一直抱着劝谏阻止的态度,如今已经逐渐接受了这种现状。
一方面,无忘的态度,他看在眼里,确确实实抱着学习的态度,做着辅助的工作,没有随意插手指挥。
另一方面,在无法阻止公子无忘任性的前提下,他只能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往好了想,在这世道中,身为王室子弟的公子无忘,愿意从军也不是坏事,自己只需确保公子安全即可。
“剡君方面虽然不会阻挠,但也不会提供帮助,关于这里的情况还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去了解了,将军有什么打算吗?”
“缪衡一部在行进的时候遭遇了一股贼人,歼灭后了解了一些消息。”
“什么情况?”
“根据俘虏的口供,他们是这片区域最大的几伙盗匪之一,由于对我们实力估算不够,没有及时避开,在正面交战之中被歼灭,我们这边损失不大。”
尹晟在地图上比划着队伍行进的路线,标记遭遇敌人、发生战斗的地点。
而这地图则是按照无忘记忆中的地图规则绘制的,以南北为上下,山川河流、聚落城邑标注其上。
此图出自遭难的商队之手,算是一种糟糕的巧合。
“根据审问的结果,他们与鄞州商队遭受劫掠一事无关,只是恰好在我们的行进路线上,这次算是为他人挡了灾。”
“杀人越货者人恒杀之,只当他们不走运了。”
得知自己这边损失不大,无忘便放心了许多。
山贼盗匪这样的群体之中崇尚武艺高超的强人,虽说在军阵绞杀之下,即便是武功绝顶之辈也讨不了好,但死伤也是难免的,所幸真正的强者看不上这个小地方。
无忘现在更关心队伍即将面对的敌人。
“有了解到其他几伙盗匪的位置吗?郡卒大部在外,粮草损耗颇多,鄞州虽然富庶,也不能经受无谓的消耗?”
“有些眉目了,据说有五股实力比较强的,其中一股已经被我们轻易消灭,剩下几股想来也构不成威胁,我计划兵分四路,同时将他们剿灭。”
“四面出击,是不是有些轻敌了?”无忘本能地觉得不稳妥。
“这只是末将的初步计划,陆续还有消息传回来,若是对几伙人的实力估算没有出错,这样分兵是最快地解决办法。”
尹晟显得十分自信,也不怪他这样,只因为本身的实力确实是碾压的。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已经有了初步见血的经验,队伍无论是士气,还是战斗力,都处于较高层次,经验不足的缺陷在面对这些不入流的敌人时,也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
飞龙骑脸,怎么输?
这大概是缪衡所部的想法了,他们的自信随着他们的归队,自然而然地感染了其他校尉,连尹晟也不意外。
“还是稳妥一点为好,这次只是练兵,不应该让鄞州儿郎在这里折损过多。”
“公子仁德,是鄞州将士的幸事。”
恭维一下,尹晟欣然接受公子无忘的建议。
自己的主君就在军中,尹晟自然不会冒进,目前情况不明,打探清楚盗匪们的实力、落脚点是必要的。
对其他的事情,无忘没有多言,行军打仗的事情是一个危险而细致的事情,他对此不甚了解,本着初学者的心态,提一些想法就足够了。
在鄞州军这边紧锣密鼓地收集情报,策划作战方案地时候,一些变故发生了,却不是鄞州一方,而是发生在贼人那边。
本来一盘散沙的盗匪们在收到消息后,迅速地反应起来。
面对公子无忘共同剿匪的邀请,剡君世子韦为礼貌而果断地拒绝了。
对外,他以己方贫弱,不能提供多少帮助的理由推辞,但内里的实际情况或许并非如此。
他虽然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甚至言道,乐于鄞州军能够前来消灭这些蟊贼,但事实行动表明,他的真实想法并非如此,只是鄞州之人暂时还不得而知。
正是一些关于三公子无忘与剡君世子谈话内容的消息落入了贼人耳中,才引发了贼人的剧烈反应。
事关各家生死,没有人能够淡然而对,先不管此事真假与否,从昇虎寨大当家口中传出来的消息,还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在昇虎寨大当家的盛情邀请下,‘几大势力’的首领还是不情不愿地聚集了起来,碰头的地点当然不会是在各自的势力范围之内。
都是做无本买卖的人,可没有多高的信誉。
“听说昇虎寨最近两年可是发达了,这次邀请我们前来,不会是想吞下我们吧?”
贼人之中不乏桀骜不驯之人,若是添上一些不满或者仇怨,见面就开怼也就不奇怪了。
同时也有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在一边煽风点火:
“可不是嘛,鄞州那边生意红火,我们也跟着发达,可要说谁获利最多,那就非粱老大莫属了,梁老大要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大家伙儿可要小心了!”
砰!
一脸沉肃的粱牙伸出粗大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小案上,怒容乍现。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闹腾!贼大眼,邬老九的脑袋已经被鄞州的煞星割去了,下一个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