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馆,戒备森严,金红色的意大利烤漆大门泛着冷森森的光,日常,门前很少有人敢过来,城里的人们都知道这是杜公馆,经过这里也是远远避开大门,轻轻踮着脚走过。
沈绡的病一天天好了起来,已经能够在园子里随意走动,饭量也日增,杜少帅最近公务很忙,也很少回公馆。
这天,丫鬟灵儿准备去街上给沈绡买一些发簪,打开大门,却看见门口蹲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这个女孩虽然破衣烂衫,满脸菜色,但却看上去却面容清秀。
“好心的——姑娘——,给口水——喝吧。”她似乎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灵儿急忙从屋里拿出一个甜饼子,一碗温水,递给姑娘,姑娘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姑娘,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
灵儿不问还好,一问,这女孩便哭着跪了下来:“姑娘,我叫娟子,救救命吧,我们山东旱灾,逃荒到这里,父母在路上得瘟疫死了,我……我……”
灵儿和娟子说话的时候,杜岳岭正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他冷黑的脸庞,行色匆忙,后面跟着副官。
杜岳岭匆匆忙忙正要进门,这女孩便急忙堵在门前,跪了下来。杜岳岭皱了下眉头,看见她明显几天不吃饭饿得面黄肌瘦的样子,便心生恻隐,这连年饥荒,打仗,老百姓真是太苦了。
乞丐姑娘开始絮絮叨叨,开始讲述家乡大旱,怎么怎么逃荒,杜岳岭好几天没顾上回杜公馆看沈绡,早就心急如焚,就急忙打断她的话,挥手吩咐灵儿:“让她进来吧,这里也不缺一口饭!沈小姐呢?她最近身体好些了没有?”便急匆匆进了家门,直奔沈绡房间而来,沈绡正在睡觉,眉头微微蹙着,睡觉的样子还是那般忧伤。
杜岳岭一边低头望着她,一边又开始伤感:“沈绡,你终于醒了,以后再也不要这样昏迷了好吗?你知道,我好害怕你醒不过来,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吓唬你了,你好好养伤,好不好?”
杜岳岭正忘情地说着,沈绡忽然睁开眼睛,瞪着他,倒把杜岳岭惊了一下。
“唐珏,他真的……跑了吗?”她怔怔地问。
你!为什么你总忘不了他呢?我这样照顾着你,快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而且,为什么总是在我想要对你表白的时候你总是打岔呢?很想一走了之,再不管这个女人,但杜岳岭还是忍住了气,长叹一声:“他真的跑了!被日本人救走了。”
“他是做正当生意的,不许你污蔑他!”沈绡激动起来,脸上泛起潮红,竟然翻身坐起来,直指杜岳岭。
“知道你一说起来这事情就激动,我们不要说不开心的事情了好吗?让灵儿扶你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不许再这样躺着!”
灵儿上来要扶沈绡起床,但沈绡却赌气故意又躺下了,反身背对着他们。
杜岳岭只好到床边去扶她,她依旧不起来,杜岳岭便伸出一只胳膊,长长的胳膊一揽,她的身体便整个靠在了杜岳岭的身上。
“来,听话!你需要锻炼一下!”
“我不走!不要你管!”
“这由不得你!”他说话时已经站了起来,宽大的胸脯把她整个人卷了起来。她便不得不随着他的挪动而挪动起来。
灵儿把门帘卷起来,整个房间顿时洒满阳光。
沈绡只好靠着他宽大的胸脯,一步一步挪出了卧房,灵儿要上前扶着,杜岳岭示意她站开,灵儿便知趣地退下了。两人来到花园,阳光明媚,一簇茉莉花开得茂盛,散发着芬芳。沈绡急忙要上前嗅。
“你喜欢茉莉花?记得我以前去过你住的院子还你掉在监狱里的发簪,那里就有好浓好浓的茉莉花香。”她看着花,他看着她,脉脉含情对她说。
说起发簪,杜岳岭记起来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吧?那次见面杜岳岭本来是去送发簪的,谁知道好心做坏事,半路杀出个穆果果,把她的翡翠发簪给打碎,然后唐珏也不知道怎么冒了出来,最后弄得几个人不欢而散……
只是沈绡一直不知道,杜岳岭亲自去还发簪主要是很想很想沈绡,借着送发簪的名义去见见沈绡,一个少帅,完全可以派个小兵去送发簪的,没必要自己亲自跑一趟。
想起往事,杜岳岭竟然不好意思起来。
可是每次见面为什么都是那么不愉快呢?
回过神来,看到沈绡喜爱地不断嗅着茉莉花,杜岳岭便幽幽地对她说:
“你要是喜欢茉莉花,我就派人给你把这里都栽满茉莉,你还喜欢什么?你都告诉我,我都给你找来。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看向她,她却忧思重重,心不在焉。
“我的妈妈——”沈绡忽然又想起妈妈,哭了起来。
“怀着孕呢,不许哭”他斥责她,随后他说,“我明天陪你去祭奠伯母吧,我已经买了墓地,把阿姨安葬了,那几天你还在昏迷着。”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真的好想好想吻吻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杜岳岭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敢对她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