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无刃刀鞘的青年微笑着看向三更,眸光中隐现几分关爱之意。
不待龙柯介绍,他当先抱拳道:“小师弟,我是你五师叔的弟子柳冬竹,你可以叫我柳师兄。”
三更心中惊奇,没想到那莽夫样的司马驭风却有这样云淡风清的一位弟子,真让人无法想象。
他急忙学着柳冬竹的模样抱拳还礼,道:“柳师兄以后请多关照。”
柳冬竹抱以和煦微笑,说道:“小师弟客气了,以后同门学艺,还要彼此照应。”说到此处他突然顿了顿,面上带着几分愧疚的神色。
“小师弟,我师傅脾气不怎么好,刚刚让你受委屈了。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三更连忙笑着说没事,骆轻尘在一边插言道:“三更,你五师叔就那副德行。他人是粗鲁了点,可却最是真性情,你以后是玄烈门的正经弟子了,他再怎么失望,也会把你当做自己人,不会为难你的。”
骆轻尘的话多少打消了一些他心中对司马驭风的顾虑,毕竟他反应那么激烈,以后要是总针对自己,那他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除了这些长辈和师兄柳冬竹以外,还有几个人是玄烈门仅余的几个忠仆。
他们也围上来纷纷见过三更。三更一一还礼,场上顿时一团和气。
只有原钧一个人在一边红了眼眶,静默无语。
许久,他才悲叹一声,分开众人,大步走到三更面前,将重新收纳了四件灵器的鲛丝送到了三更头顶。鲛丝微光一闪,复又暗淡,静静隐于三更的发丝之下。
“既然是你与这鲛丝有缘,这里面的灵器自然也该是你的。更可况你现在是我玄烈门的弟子,继承炽城主衣钵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只是我玄烈门如今已经没落,籍籍无名,且······”
原钧微微一顿,一脸的悲愤之情。
“且被人戏称为玄门破落户,我希望你今后入我玄烈门,不要枉自菲薄,不要嫌弃师门的衰败不兴。要做好忍辱负重,披荆前行的心理准备。奋发自立,重震师门!你若应下,从此便正式为我玄烈门弟子,受我原钧亲传,将来若能学有所成,便是我门未来的继承人。你若觉得不能或者不愿意,我现在就送你回人界。只是你若答应下来,便不能再知难而退,我们玄烈门时至今日,早已经退无可退。”
原钧说得慷慨激昂,三更也听得胸中生出几分豪情。
说什么嫌弃师门衰败不兴,若不是个他人口中的破落门户,他叶三更一介凡夫俗子哪有入玄门修行的资格。
既然是命运使然,那就别想什么有的没的,一直朝前走就是了!
“我愿意!”三更清晰且坚定地吐出这三个字。
众人面上均露出欣喜慨叹之色,有人更是激动得红了眼睛,湿了眼眶。
“好,既然如此,咱们事急从简,你现在就向我行三个拜师礼,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门下了。”原钧干脆利落地说道,半点不脱泥带水。
三更也毫不矫情,急忙跪地郑重三拜,叫了声老师,原钧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微微红了眼眶,大声答应着伸手扶起了三更。
众人纷纷围上来向二人道喜,那几个长辈更是争先恐后地追着三更让他叫自己师叔,一个个眉开眼笑,欢喜得不得了。
虽然三更并不是他们理想中的天才弟子,但是由于鲛丝的出现,让这些人心中对三更生出了一种念头,那就是三更是炽烈与上苍共赐给他们玄烈门的希望和未来。
简单的认师之礼完毕,原钧就遣散了众人。
不再被这些高大的身影阻挡,三更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他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高原,到处都是半人来高随风舞动的野草,草天相接,云淡天阔。
狂放而热烈的高原之风从身边呼啸而过,象一匹脱缰的野马,自由自在地在这片广茂无垠的空间内尽情地撒欢,嘶号!
三更六岁前生活在南方水乡,后来在老汉山下的小村庄中长大。
他还能隐约记起家乡那小桥流水人家的秀美,更见过许多雄山威武高峨的山姿。
但他从没见过如此广阔苍茫的高原,一时心驰神往,意随风动,神驰魂飞。
原钧静静地站立在他的身边,许久才悠悠一声长叹。
叹息悠远绵长,纠缠在烈烈的高原之风中,一声一声击打在三更耳畔。
“这座高原因形似巨象而被称做白象原,是玄机大陆上地势最高也最接近太阳升起的地方,因此也曾是大陆上灵力最为充沛之地。我们玄烈门曾经显赫一时,名扬大陆,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圣地,当年门众蜂拥蚁聚,高手辈出,灿若星河。”
说到此处,原钧的眼神中流露出无限伤感之色,“可惜百余年前,炽城主一朝失踪,白象原上的灵气竟然也莫名散尽,现在这里灵气稀薄,不但不再适合修练玄斗之术,普通人更是连生存都困难,且这还不是最坏之处。你要知道,我们这些海族原本的体质并不适合修练玄斗之术,都是在炽城主的帮助下才改变了体质。尤其是白象原拔起后,灵气充沛,我们才拥有了修习玄斗之术的上好资质。后来,在白象原的灵气散溢后,我们自身的修为也开始下降,灵气莫名溢散,如今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
三更听得耸然动容,试探着问道:“所以那些玄烈门的门众就都一朝散尽了?”
原钧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一个没有希望和未来的玄门,一块连生存都不适合的高原,谁还愿意留下?别说是后来的弟子,就算原生的海族人也都各奔前程去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选择离开?”三更十分不解地问道。
“离开?”原钧狠狠地咬着嘴唇,颇有些激动地道:“一旦离开,我们玄烈门就真的从这个玄机大陆上彻底消失了。”说罢,他一手指着某处,让三更看向那个方向。
那里风吹草低,却不见流云般的牛羊,只有明亮的天光中隐隐现出的一个极为辉煌壮丽的高大城楼。城楼通体金色,被阳光普照,散出万道光芒。
不待三更发问,原钧低沉的声音已在他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