抡着大刀的老槐一想到那女人发疯的模样,他心中一阵恶寒。
如今这小主人发了话,只要杀了眼前这人族小子,好歹也算泄了他心头之恨,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替自己美言几句,减轻些责罚。
否则,只怕他在她娘耳边一阵添油加醋,就算是有副城主保着自己,不至于因此真丢了性命,但至少也得掉层皮。
他脑子里飞速旋转着,一想到这小祖宗回到头城告状的后果,那大汉看着三更的眼睛就变得一片血红,把心头的愤恨怨气都撒到了三更头上。
他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雄狮一般,一股庞大的灵气潮水般涌入刀身。
碧绿的光焰爆出滋拉声响,那些虚迷迭展的刀影瞬间变得清晰无比,有如实质,且其迅速融合为一体,成为小山般大小的一个绿色刀魂。
那大汉刀不离手,刀魂却闪电而至,向着三更重重劈下。
眼见三更罩在那绿色的刀魂之下,避无可避,光凭他那有几分战斗力的拳头,想要从这刀魂中逃生,几乎完全没有可能。
三更陡然面色苍白,虽然他明知自己这拳头根本无法对抗如铡刀一般强大的刀魂,挥出去也只是螳臂挡车而已。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握紧拳头,奋力击出。
风羽受他心神所惑,温度高得烫人,这一拳之力,虽然对刀魂没什么威胁,但还是打出了十足的气势来。
只不过那几分气势在强大的刀魂面前,一触即崩,凝聚而成的拳风在刀魂面前转眼就崩散无形,几乎没有对刀魂形成任何阻力。
虽然那只是气聚而成的一缕刀魂,但其形态却如真刀一般逼真,尤其是刀锋之处,绿光湛湛,渗出极为骇人的森森刀意,雪亮刺目。
这刺目的刀锋狠狠剁向三更。
一阵极为刺耳的对撞声响起,星火四溅,三更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并没有被刀魂砍中,抬眼看时,只见刚刚笼罩在自己头顶的森绿刀魂已经不见了影踪。
在自己身前,立着一个颀长身影,他一身青袍,气度风华,皆如青竹。
“师兄!”三更从刀下捡了条小命,一眼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虽然不见正脸,也知道来人就是那位让人印象深刻、笑意温和的师兄柳冬竹。
“柳冬竹,你他妈的想死啊!竟然敢直接以肉身挡我的刀魂!”那大汉呲着牙,爆跳如雷。
那把碧绿大刀此刻又高高举在了他的头顶,他刚刚这一击也耗费了不少灵气,本想着这一刀定能要了那人族小子的性命,谁知道半道里被柳冬竹死命截杀。
当时柳冬竹赶来,远远看到三更遇险,电光火石之间,他完全来不及多想,急忙施展步法,一步踏到三更身前。
情急之下,他连身后背着的风刃都来不及抽取,直接就用身体挡了上去。
虽然柳冬竹将全身的灵气都逼散至身周,形成一道蓝色光盾护住自己,但那锋利的刀魂仍然透过光罩,劈在了他的脸上。
柳冬竹不理汉子的叫嚣,忍痛咬牙稳住身形,向后迈了一步,后背几乎贴到了三更身上。
他用手一指,低声说道:“三更,你今晚伤了副城主的小儿子,只怕这事无法善了,你快往那个方向逃,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三更听得心头一颤,他这才意识到今夜为师门闯下大祸,以至于师兄都没办法护住自己,只能让他赶快逃命。
三更心中有愧,他哪能只顾自己性命,留师兄一人在此,毕竟这祸是自己闯的,不能让师兄替自己涉险。
他正想开口拒绝,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挡在身前的柳冬竹突然身子一颤,整个身子佝偻下去,不停地咳嗽起来,可见他刚刚接了大汉一记刀魂,身体已受重伤。
原来他为了不让三更心有挂碍,因此一直咬牙硬撑着,不让三更发现他已经受伤,好让他抓紧一切时间逃命。
但他此时实在支撑不住了,俯着身子,连连向地上喷出好几口鲜血。
三更被吓得脸色惨白,他想到老师所说,由于白象原上灵气散溢,这里已经不适合修行,想必师兄的修为也受到了影响,所以他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但让三更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些来自玄斗门的人也住在白象原,却并不受白象原的影响,反而战力十分强大。
三更一步跨到柳冬竹身旁,用力扶住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无比担心地问道:“师兄,你怎么样?”
柳冬竹愤怒地一把推开他,声音很低,但语气十分严厉,“走,快走!”
“我不走,祸是我闯的,师兄,我不能丢下······”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三更一脸惊骇地看着转过头看他的师兄,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原本十分清俊温和的一张面容,此时竟然糊满了血,完全辫不清五官,在月光下看着极为骇人。
“师······师兄,你·······”三更心中又痛又怕,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没事······”柳冬竹沙哑着嗓子,使尽全身力气推着三更,“三更,我们玄烈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绝对不能有事,快·····有师兄顶着,你快逃,幸运的话也许能逃到我们的梭城。”
三更不知道他口里的梭城是什么地方,但想必是他们玄烈门现在的居住之地。
“想逃?”一个女人阴森冰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伤了我的儿子,一个都别想逃!”
柳冬竹身子蓦然一震,她知道只要这个女人一出现,就没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逃离。
柳冬竹牙关紧咬,奋力将三更推至身后,然后咬牙硬撑着站直身体,向缓步走过来的妇人躬身施礼,那卑微的身姿让三更内心无比悲凉。
“鳞夫人,我师弟他少不更事,又是刚来玄烈门,这里的许多规矩他都不懂。刚刚他误伤到小公子,实在是无心之过,还望夫人不要同他小孩子计较,您心中有什么气,冲着我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