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三更眼前的就是这样一个破败却十分宏大的贝城,它闪着淡淡蓝色的辉光,通体由一种蓝色的贝壳打造而成。
虽然由于荒废多年,它早已看起来锈迹斑斑,但是它高高悬于荒原之上,自下而上望去,气势也十分恢宏。
原钧拉着三更的手,当先跃上了梭城,其后司马驭风背着柳冬竹小心地落到梭城城门之处,龙柯等人也紧随其后,纷纷进入了梭城。
城门之内可能是一个巨大广场的缘故,看起来十分空旷。
让三更震惊不己的是,远处传来一阵声势浩荡的轰隆水声,空旷的广场上隐隐飘荡着一层湿湿的雾气。
原钧交代骆轻尘带三更去休息,便同司马驭风一起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更知道他们一定是急于给柳冬竹疗伤,因此也要跟去看看,但是骆轻尘摆手阻止了他。
“别去添乱,你明天还要赶路,我带你去休息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初见时还要温和,经历了刚刚那屈辱的一跪,他竟然没有半分责怪和不满的意思。
但是三更心里明白,骆轻尘虽然看着是个性格开朗爱开玩笑之人,但那曾经有过辉煌经历的人怎么会没有出自骨子里的傲气,他此时的故作轻松不过是怕自己心里不安而故意装出来的。
司马驭风在离开前回头看了一下,丢给三更一个十分不善的眼神。
三更心中愧疚,微微垂下头去。
“三更,别想太多了,我虽然不知道今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鳞夫人那对母子向来嚣张跋扈,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怎么可能招惹到她们,一定是她们先欺辱了你。”骆轻尘安抚着摸了摸三更的头,然后白袍一飘,人已经走在了前面。
三更伤口疼痛,但他没有叫出声来,而是咬着牙急忙跟了上去,这梭城极大,他们向前方走了很远才由空旷的广场进入一个相对狭长的通道。
通道两侧有许多斑驳的小门,想必里面应该是一个个房间。
他们在通道内又走了许久,一直响彻耳边的巨大轰鸣水声渐渐小了,直到最后微不可觉,骆轻尘才在一个相对干净完好的白色小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也没管三更,自顾自推门进去,三更急忙跟了进去。
屋子不大,但却十分干净整洁。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以及一个小小的陈列架之外,几乎没什么其他摆设。
不过,屋子里的窗户很大,几乎占据了半面墙。
窗框是以珊瑚雕饰,虽然有些破损,但看起来还是十分精美。
窗户是敞着的,白色的绡纱在夜色中随风而舞,象仙女的长裙。
除了床以外,无论是桌椅还是陈列架的材质都象是由一种特殊的兽骨所制,在淡淡的月光下隐隐泛着微光。
陈列架上更是空空如也,连一件象样的摆设都没有。
“这个房间不会被水声吵到,所以远了些。”骆轻尘在室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定,微笑着向三更解释,“这屋子虽然简单了点,但还算干净。反正你明天就要去白鹿苑了,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三更点了点头,正想说这样的房子对他来说,已经相当不错。骆轻尘却突然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三更急忙走了过去,在距骆轻尘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屋子里虽然没有点灯,但今晚月色明亮,三更可以清晰地看到骆轻尘的面容。
总是爱玩笑的他此时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虽然为了照顾三更的情绪,他还在尽力扯起嘴角微笑,但那笑容看起来委实有些落拓。
三更知道刚刚那一跪并不耗费什么体力,但是那下跪的耻辱却似乎耗尽了他毕生所有的力气。
“老师,师叔们还有师兄,你们放心,你们今天为三更所遭受的耻辱,我三更将来一定让他们数倍偿还,付出血的代价。”三更看着骆轻尘强自微笑的面容在心里默默发誓。
“三更,你明天就要离开玄烈门了,师叔们虽然已无长物送你,但是我这里倒还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说完,他又向三更招手,“三更,你站过来点。”三更依言又向前迈近了一步,在他脚步未稳之时,骆轻尘突然一掌向他的头顶重重拍了下来。
三更觉得头顶如遭雷击一般,撕裂欲碎,剧痛之下,他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光明。
他动了动身子,竟然震惊地发现自己通体舒泰,昨夜所受的伤竟然都奇迹般地痊愈了,他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好奇地伸伸胳膊动动腿。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人的笑声:“小子,昨夜在老大的软硬兼施之下,你可是一口气吞了三颗小诡的返生丹。你要知道,那小诡现在只剩下了六颗返生丹,自己一直不舍得吃,都是留给盆盆以防万一的。如今你小子一口吞下了一半,她心疼得脸都绿了,看你的眼神象在飞刀子,哈哈,真是好笑!不过,你小子也真能睡,看这太阳都晒屁股了!”
三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骆轻尘,而让他感觉奇怪的是,他对四师叔,也就是那个生性刻薄的唯一女师叔,不尊称其为师姐,反而很不客气地直呼其名,心中十分诧异。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发现自己此时正坐在一个车厢内。
这车厢四壁雪白,上面镂雕着十分精致的雪花图案。这些雪花的花瓣随着车身震动而轻轻舞动,仿佛随时都能从车厢壁上抖落下来,其间还隐隐透着一股冰寒之气。
“六师叔!”三更只闻骆轻尘的笑声,而不见其人,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来喽!”随着骆轻尘活泼的声音响起,车厢前方车帘一抖,一个白影如风般掠入,身边一阵冷意拂动,骆轻尘已经嘻皮笑脸地坐到了他的身侧。
同昨夜的强颜欢笑相比,骆轻尘今天的笑容十分明亮,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
“六师叔,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的雪驼车中。”骆轻尘舒指一弹,一片雪花从他的指尖抖落,轻飘飘落入三更的睫毛上,一阵舒爽的凉意扑入眼帘,转眼融化成一滴露水挂到三更的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