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与吴运边走边聊,眼看就要走出白石场。
“三更,你怎么还没报道就跑到这白石场来了,要不是遇到我,你非在这里迷路不可。”吴运好奇地问道。
三更便把自己误入白石场之事简单说了,然后又反问道:“我是误入,那运哥在这里做什么?”
吴运没想到三更会反过来问他,愣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哈哈,看似漫不经心地答道:“看石头。”
三更微皱了下眉,很显然,吴运没有和他说实话。不过,二人才刚刚相识,人家对他有所隐瞒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没再走多远,两人终于彻底从白石场中走了出来,前方是一片空旷开阔之地。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那里,一位穿着一身青袍的赶车人正坐在车厢前抱着双臂打盹。
那马车由八匹通体透明的冰马所拉,只不过那些冰马的形态与普通马不太一样,它们更象是加大号的海马,身体下方不生四蹄,而是卷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半悬在地上。
吴运抬头看了眼天色,这时落日已经完全西沉,天色正在变暗。
他面上终于显出几分急色,一把拉着三更的手,快步向马车走去。
那赶车人睡得极轻,一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便立刻醒了过来。
他抬头时,三更看到他的额头也长着一朵冰花。看面相他应该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但依然有着十分精致好看的眉眼。
三更心生感慨,想起骆轻尘在同他讲到冰灵族的时候,曾经极难得地谦虚了一次。
他说那个种族不仅天赋异禀,而且族内无论男女,个个都是美人胚子,象他这样的容貌,在冰灵族里也只能屈居上中之品。
三更虽然觉得骆轻尘说得有几分夸张,但也对冰灵族生出了几分好奇。
如今他同时见到了两个冰灵族的人,才知道原来骆轻尘还真不是谦虚,尤其是和吴运比起来,排除气质风华这些内在的东西,光论五官的精致程度,骆轻尘只怕还到不了上中品的程度,他自说为上中之姿,只怕还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额头或者眉心生有冰花是冰灵族生而有之的特征。
而且最神奇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冰花花瓣数量、颜色以及形态仅有相似之处,绝无完全相同的两朵,就象人的手纹一样,看着大体上都差不太多,实际上却炯然不同。
那些冰花大小不同,形态各异,晶莹剔透,如冰似玉,点缀在冰灵族人的眉心或者额头,为他们本就倾国倾城的面容装点出独有的风姿与神彩,令人观之悦目。
那中年玄冰族人看到吴运身旁的三更,颇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他正要下车施礼,吴运朝他摆了摆手,随即拉着三更火速上了马车。
三更听到车外响起一声清脆的鞭响,然后那海马车便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马车立刻飞快地动了起来。
同坐在雪驼车上的感觉不同,雪驼车虽然也很平稳,但也偶有颠泊之感。但这海马车不但没有半分颠泊,而且身体随之起起伏伏,仿佛顺水行舟一般。
三更还没来得及过多感受这舟行水上之感,便觉身下微微晃荡了一下,然后海马车就停了下来。
待他好奇地将头从车窗探向外边时,便觉眼前景物早已换了一片天地,让他颇为耳目一新,大有轻舟已过万重山之感。
“少爷,我们到了。”车外传来赶车人恭谨的声音。
吴运二话不说,拉着三更就下了车。匆忙中他只抛给赶车人一句话,交代他自行回转玄冰门。然后就和三更快步跑向了白鹿苑的大门。
随着距离的拉近,三更清楚地看到眼前矗立着的一个巨大的拱形石门,其左右两侧的石基上各立着一个神态悠闲、活灵活现的石雕白鹿,那拱门高大无比,其上正中飞龙走凤地刻着三个字“白鹿苑”。
让他更加啧舌不已的是,那白鹿苑三个字竟然是由许多明珠嵌就而成。
那些明珠颗颗晶莹饱满,大小相同,在微沉的晚空中争先恐后地散发出熣灿夺目的光芒,将大门四周映得雪亮无比,仿若白昼。
虽然这雄伟壮观的大门让三更看得深感震憾,但是由于时间紧迫,他们也没有心思细看。急急拿出玉牒,在入口处的一块彩色晶石上一划,彩色晶石上流光溢彩,巨大的石门发出一声轰鸣,然后豁然洞开。
二人不及多看,急忙收好各自的玉牒,前后紧跟着进入白鹿苑的大门。
他们进入后,两扇石门发出“吱吱嘎嘎”地一阵怪响,就又严丝合缝地关闭了。
学苑的大门以内是一片碧油油的草甸,其上绒草如毡,正是茂盛时节。
间有许多白黄小花点缀其间,微风拂过,万头攒动,煞是好看。
最让人感觉吃惊的是,这些看起来完全不起眼的小花竟然能在风中发出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让三更十分纳罕。
不过吴运那样走南闯北的世家公子肯定是见过世面的,他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就在草甸上那些奇异的花草上毫不留情地踩了过去。
三更急忙跟上,鞋子踏过之处,一阵淡淡的花香浮起。
鞋履生香,所过之处,浅草淡花,争相抬头,竟然完好无损。
可能是由于天黑的缘故,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前来报道的学生应该大都已经完成了入苑手续。所以,两人走出很远,才偶尔碰到三两个结伴同行的学生。
那些学生看他们的眼神有几分怪异,吴运全不在意。
三更初始也没当回事,后来有太多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有的人还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他才顺着别人的目光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自己在石场中一阵飞逃,不知何时将身上的衣服刮破了,头发应该也是乱的,模样十分狼狈,这就难怪人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再加上吴运一身华袍丽服,而自己身上的这件衣袍虽然是新的,但却只是件非常普通的布袍,如今又被刮得一塌糊涂,就更显出了几分寒酸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