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运替三更担着心,但见人家当事人都不怕,自己倒显得有些过于紧张了,这样想着,吴运也放松下来,忍不住调侃起三更来。
下午上课并没有设在白鹿堂,而是学生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们开始了正式的分班学习。
他们的教驿设在东区以南,驿室很大,虽然这里只有五名学生上课。
三更和吴运刚刚选好座位,郝大同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屁股坐到两人旁边,不停地擦着汗水。
“还好我没迟到。”他大口地喘着粗气。
“别啰嗦,一个个大惊小怪的,都给我滚回去!我小天王是谁,迟个到有什么大不了的!”驿室外突然有人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嚷起来,然后门口处青影一闪,那位自称为小天王的人走了进来。
他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只是一双浓眉斜斜地上挑着,象两只穿云的黑燕几乎要飞到鬓边去了。
一双眼睛十分灵活,眼瞳漆黑,转来转去,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却一脸的嚣张之态。
三更暗想这应该就是他们班的另一个学生凌晓了。
凌晓是玄斗门的小君爷,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他和少君还差着一辈。
他是玄斗门门主玄阳君凌天途最小的孙子,也是人称凌天王的第五少君凌青云的独苗。当然也是昭明公主凌飘的小表弟。
如此高大上的身份却进了人字中班,与三更同室学习,着实让人不解。
“这位凌小天王是来咱们这里走过场的。”吴运解释道。
“凌晓其母是水灵族的,他是两门的混血,资质不凡。但也因为混血的缘故,他的资质要比常人开发得晚,若是上了高级班,使用高阶功法修习,不但于修行无易,还极容易出危险。所以他只是在咱们这里走个过场,待筑成了玄台,爆发出修为潜力,自然就会升班走了。”
三更点点头,心想听刚刚这凌小天王的一通狂妄言语,又想起他表姐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立刻对他没了好印象,同时心理也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吴运看出他的心思,笑着小声宽慰道:“这小天王就是好吹个牛皮,心思单纯得很,没什么坏心眼。”
三更心想吴运肯定是在安慰自己,自然没怎么相信他说的话。
这时,凌晓的身边突然急匆匆挤进来一位黑衣少女。那少女低垂着头,看不清样貌,但她好象十分着急的样子,只顾闷头走,脚下太急,没注意前面有个刚迈进门坎的凌晓,重重踩在了凌晓脚上。
凌晓疼得呲牙咧嘴,他还没开口说什么,他身后刚刚被训了一通的侍从当先爆了声粗口。
“他妈的,你眼睛瞎了,竟然敢踩我家小君爷?”一个一脸横肉的家伙从门口探进半张脸来,冲着少女大骂,吐沫星子都快溅到少女脸上了。
那黑衣少女吓得身子直抖,脸垂得更低了,看也不敢看人一眼,只顾着连声陪不是。
三更正为那少女捏着把汗,谁知那凌小天王一蹦三丈高,大声嚷嚷起来。
“混帐东西,谁让你狗仗人势欺侮人家小姑娘的?我小天王还没开口,轮得到你在那里呲牙乱吠?”
说完,他一巴掌将那张长着横肉的脸给扇出门去。
做完了这件事,他看了一眼黑衣少女,拍拍胸脯,一副十分仗义的模样。
“别怕,以后咱们都是一个班的,有什么事我小天王罩着你。”
三更到这里才信了吴运所说的这小天王人虽然看着霸道,但其实骨子里是很单纯善良的,于是对他生出一些好感来。
吴运拉着三更站起来笑道:“我们也需要小天王罩着。”
凌晓转眼瞧见吴运,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一拍吴运肩膀,“运哥,你果然在这里,哈哈!运哥开口,以后这屋子里的同学都受我小天王的庇佑。”
吴运家大业大,所做晶石生意遍及大陆各门。玄斗门更是他们家的首席贵客,因此也不少走动。
吴运虽然与凌飘那些女眷不熟,但与那些少君和小少君们还是十分相熟的。
尤其是这个凌晓,平时看着乍乍乎乎霸道嚣张得很,但其实心眼就那么一个,在玄斗门那样污七八糟、勾心斗角的地方,他算是个很难得干净纯粹的人,因此吴运同他倒很合得来。
吴运故意作出荣幸之至的夸张表情,郝大同却不乐意了。
“谁用你罩着,你是哪门子的小天王?”
郝大同出身的玄蜇门自百多年前门内曾发生重大变故,自那以后就以蜇界封闭,除了一年一度的蜇市会稍有解封外,其余时间均与外界各大玄门隔绝,不通往来。
郝大同要不是百年难遇的一个蜇族奇才,也不会被允许出了玄蜇门进入白鹿苑学习。
因此,在大陆人眼中,玄蜇门是个神秘之门,而玄蜇门也因为消息闭塞的缘故而对大陆上的情况不算太了解,郝大同自然也没听说过什么小天王。
他一副豪爽性子,刚听那小天王语出狂妄,就心有不满,再听说他要罩着自己,自然是一百个不服气加一千个不乐意。
凌晓见郝大同不承他的情,还出言不逊,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他扯着脖子转着一对灵活的眼珠子小牛犊似的就要往上冲,被吴运一把拉住了,三更也在一边笑着劝阻道:“这位小天王,马上要开课了,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三更话音刚落,一位五十多岁的教授便迈步走了进来。
凌晓只得作罢,瞪了郝大同一眼,当然郝大同也不甘示弱,立刻就回了他一个眼刀子,凌晓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那个一直垂着头的黑衣少女恰恰坐在了两人中间,承接着他们飞过来射过去的眼刀,吓得双肩微缩,头都要抵到课桌上了。
三更见她如此,不由心生同情之心,只是他不明白这女孩为何如此胆小,到现在连头都没敢抬一下,一直低着头走路,低着头坐着,连相貌都让人看不清。
老教授进了驿室,端然坐好。
他慈眉善目,一脸的老学究相,与庄先生有几分相象,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修习玄斗之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