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作为人心底滋生的魔物,与太玄界所有修士知道的魔物,有着本质的区别。
人们通常所知的魔物,是生长在魔域的灵物,就像在灵界他称之为灵物一样,在魔域他就是魔物。
而心魔遂称之为魔,却没有任何魔气,他没有形体,也无法攻击他人,但却可以让自身,受到巨大的伤害。
从古至今,修士逆天而行,修行大道,都要经过心魔的考验,只有战胜自己,摧毁心魔,才能成功渡劫。
路宵,自出生不久,就被封印了七情六欲,没有完整的情欲。
没有动情,就不算一个真正的人,就无法真正的走上自己的道。
这一点,自从千年之前,他神魂归来之时,就已经不是问题。
而此时,路宵心魔缠身,正在闭关,他闭关的场所,就在这梧桐树下。
这也就是为什么,路擎将一众小兔崽子,赶出族地的原因。
今天,路擎却不得不扣关。
里面的路宵从禁制对面中看见自己父亲担心的神情,心中一窒,心魔又有了复苏的感觉。
他连忙结印,稳固心神。
此时,他周身灵气震荡,很快就形成一个漩涡,忽而风铃声炸响,点点金光倾泄而下,将其整个人都照在其中。
路擎被金光刺得,连忙往后退,在能睁开眼后,就见路宵已经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
“父亲,无事,心魔已被孩儿压制,我很好,这里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只是压制,未曾消除。
路擎心中默默翻译着路宵话中的意思。
此时他无比后悔,不应该让冰灵离开,有她在,至少压制心魔不会那么困难。
可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因为她,路宵根本就不可能滋生心魔。
路擎不自觉想起,当年自己侥幸过心魔劫的时候。
那时路宵的母亲刚刚过世,他自己痛苦万分。也与此时的路宵一样,心魔缠身,不能释然。
若非路宵的哭声,让他心中留有一丝清明,他恐怕真的会神魂崩溃,堕入深渊。
那是他的劫数,能度过,不得不说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而今见路宵也是如此,却不知自家霄儿的救赎到底在哪?
“若是让灵儿,将霄儿的记忆解封,是不是他就不会有什么心结,心魔就会消散。”
当然,这些话路擎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天道设置心魔一劫,意在让众多修士巩固心志,坚定道心,当然也不排除,想要剔除一些心思驳杂,没有向道之心的修士的意思。
所以每个修士,当他的修为、心境,乃至道意都达到一定阶段的时候,他的心魔劫就会到来。
一旦过去,未来将一片坦荡。若是过不去,一切都将到此为止。
所以,每个修士修习法术,增长修为的同时,磨练心境,是他们无时无刻都要做的事情。
为的就是在心魔发作的时候,他有足够的能力,与之对抗。
其实,要说这心魔劫,说好过也好过。
只有排除杂念,心无旁物,学会放过自己,放过他人,心魔就会消失。
但要说说不好过,却也是难如登天。
无法释怀,不能看破,执念会是心魔的养料,滋养他越来越强大。
而一旦心魔缠身,毁的也将不只是他一人。
毁人的永远不是心魔,而是拥有心魔的人。
越强大,破坏力就越大,因此,每一个度心魔劫的修士,除了会找一处僻静之所外,多数都会有一个护持之人存在。
本来,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冰灵应该会在他身边的,但现在……
路宵
他是一个心性豁达,与世无争的人,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少之又少,再加上多年以来,他一直心境平和,不理万物,所以,其实已经很少有什么情绪能够影响到他。
也因此,一直以来,家族里的所有人,包括冰灵,对于他的心魔劫是最不担心的。
但,物极必反,谁曾想到,就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心思单纯,不为外物影响,而且他常年生长在一个环境单纯的地方,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污浊黑暗,唯一信奉的只是强者为尊,所以即使他也时常游历天下,磨砺自身,但凡俗间的勾心斗角,他仍然会不适应。
这一点,在他的情感碎片归位之后,显现的十分明显。
那些情感被无限放大,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神魂,致使他的心神,犹如一片玻璃一样,看起来坚固,实则不堪一击。
那些破碎的玻璃,不仅影响了他的心境,也使得他的心魔劫比平常人更难度过。
所以,在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之后,路宵才会闭关,专心抵抗。
只是现在……
路宵有种感觉,路擎将要说的事会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
说来也奇怪,路宵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早将一切看透,也看淡,却未曾想到,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七情六欲。
纵使在凡间,他已经经历了几世,甚至几十世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但却仍然看不开。
情之一物,大抵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让人生,让人死,让人疯狂;
也可以让人毫无怨尤的放弃这世间一切的美好,抓紧身边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
更可以让人成全,让人牺牲,让人无怨无悔。
“父亲要说的事情与我有关?”
“……”
“可是与这树上的果子有关?”
“……”
“或者是与我的记忆有关?”
“哎!如果你不那么聪明就好了。不过,这次,你却猜错了,若只因如此,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打扰你修炼,恐怕……”
说完,他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因为这一切,已经不是他能够解决得了的。
“天地震荡,魔气渗人,灵界与魔域的封印已经出现裂痕,此时,山河缥缈,恐怕五大家族的人,都已经有了感觉。”
“虽不知原因为何,但这一切一定与她有关。”
说着,就向路宵的身后望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