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毕竟是传说,司空不凡有多厉害,那不过是江湖传言,都已经过去几十年,名剑山庄的庄主南无极已死,少林的空闻是否是被毒死,都因为那场传说中的打斗而告终,而从不收徒的司空不凡,也未娶妻的司空不凡,早被滚滚红尘淹没,如果他真有后人,就是一大奇迹,也会是诸多魔头的末日。
北城三少的酒,喝得差不多了,每喝一杯,都讲述着江湖中的事。
李正纲喝得比这三位少爷还要多,他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但北城的江湖在他的手里,说圆就圆,说方就方,即使有所谓的司空不凡本尊到来,也得遵守这样的规矩。母夜丫却没喝多少酒,也没有兴致再听北城三少谈那些江湖之事,她悄悄地溜走。
香坊的灯亮着,弟子们刚收了工,正要到餐厅里吃饭,作为北城最大的香料作坊,经过多年的扩充,又吞并了不少作坊,现在的香坊有百余家铺面,而北城唯一的香料市场则由香坊把握,可谓粒香寸金。香坊的舵主谢千丈,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手下的伙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因香坊主业为生产,并不尚武,因而排列在四派之末。
见母夜丫登门,香坊的伙计们甚是意外,都上前打招呼,管家谢叔乐呵呵道:“哟,是什么风把夜掌柜吹来了。”母夜丫这个名字,长辈们实在叫不出口。
母夜丫道:“谢叔,我来找谢舵主,他可在?”
“在在在。”谢叔道:“在堂上与夫人们吃饭,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母夜丫在屋檐下停止了脚步,想必也有所忌讳,笑道:“我刚吃过了,麻烦谢叔通报一声,我有要事找谢舵主,请他稳步堂下。”
管家知道舵主在外面的事,自是不敢多问,到了内堂,走到谢千丈身边,附耳几句,谢千丈便放下碗筷,起身走行。
谢大夫人道:“什么事这么急?”
谢千丈道:“母夜丫来了,想必是要紧的事。”
谢大夫人一脸蔑视道:“她倒是要脸,都找上门来了,老爷要是喜欢,领进堂来便是。”
谢千丈道:“你要是这堂上的日子过足了,就出去过过野日子。”
谢大夫人不敢再说话。
到了侧厅,谢千夫脸上堆满了笑容,待管家离开,在门外等候,二人才开始说话。
“你不是不来我家吗,怎么又来了?”
“没要紧的事,八抬大轿我也不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今儿不是李大人请北城三少吃饭么?”
“你还不知道吧,京城四门来人了,说不定已经到了北城,不知道躲在哪。”
“京城四门,谁来了?”
“你那仇家徐富贵。”
“徐富贵,他也敢来北城,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吗?”
“什么你的地盘,我说你吹牛也不先想想,这京城四门是燕王的人,他敢来,还怕你不成。”
“那就收拾了他,这仇早晚得结。”
“结不了。”
“为啥结不了?”
“丐帮的九袋长老莫向天,唐门二公子唐显,形意门的百步夫人步思烟也来了。”
“那是大事啊,难道马追风真在北城,这莫向天和唐显我听说过,后面这位,听着像是个女的,啥时也成京城四门的红头了?”
“那胡一切的夫人,使一鞭,传闻能百步取人首级。”
“马追风偷了燕王的东西?”
“东湖传闻,马追风偷了燕王的盟书,燕王便派了京城四门缉拿,太子也让刑部督办此案,如今刑部侍郎欧阳春夏正在太平府,他手底下有个叫隗南山的捕头,已经在来北城的路上了。”
“一个小小的捕头,能斗得过京城四门的人?”
“你别小看这个小捕头,听北城三少的话,他好像是司空不凡的后人。”
“什么——”
听到仇家徐富贵,谢千丈不过为之一惊,听到司空不凡的名字,如临大敌,他永远也忘不到,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就在南无极被司空不凡当着天下群雄的面砍断右手后没几年,又一位刀客栽在了司空不凡的手里,此人便是谢千丈的师父,“血影狂刀”唐风,唐门被放逐的刀客之一。
唐风无恶不作,手段极其残忍,谢千丈本是街头混混,无意的拜了唐风为师,从此跟随左右,干尽坏事,唐风糟蹋良家妇女时,谢千丈就站在门外把风,二人曾一起侮辱过一位千金小姐,过几日那小姐上吊自尽。
那晚,唐风喝了酒,在酒楼里看上一位商客的姑娘,看上去才十四五岁,唐风打伤了那商客,把姑娘拖到房内就要行事,谢千丈则在门外把守,以防有人坏了师父的好事。
“小毛贼,闪开,今日非你亡命之日。”
突然,来了个刀客,背着把玄铁刀。
谢千丈胆怯地问:“你是何人?”
“司空不凡。”
这四个字,如闷雷一样,把酒楼的瓦片震得发响。
谢千丈眼睁睁地看着司空不凡踢开房门,挥着那把玄铁刀,砍向了正在作恶的师父,他想出手,但司空不凡的名字像有魔力一般把他钉住。
就差一厘米,唐风就办成了好事。
司空不凡的刀从上而下,眼看离那命根子只有一厘米,唐风不得不撅了一下屁股,然后往后一让,从桌上拿了离别钩,光着身子拼命。
说拼命那是奉承唐风,他在江湖上,顶多算个二流高手,与司空不凡这样的顶级高手相比,根本无法接下二十招,更何况此时此景,唐风的心里只有一个逃字。
人还没跳出窗户,背上就被划了一道口子。
谢千丈看傻了眼,司空不凡的刀很奇怪,非常的慢,却让人无法抵挡,他后来才明白,司空不凡用的是内家功夫,刀掌齐上,那刀牵制着离别钩,使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
离别钩挂在了唐风的脖子上,他的某处血流如柱,双眼露出惊恐的神色。
“买副棺材,把他埋了。”
司空不凡丢下一绽银子,抱着那姑娘离开了。
谢千丈颤抖着,感觉死神就在眼前,他不敢说话,等司空不凡走远后,他抓起银子,进屋拿起离别钩,再拿起师父的包袱,像兔子一样的跑出了酒楼。
不是他谢千丈不仁不义,是唐风死得太惨烈,是司空不凡的名字太响亮,谢千丈怕一个耽误,脑袋就会从脖子上离开。
司空不凡,就像一个鬼魅一样,自那天晚上起,就住进了谢千丈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