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狼矢表用爪子在洞壁之上划开一道道痕迹,制造打斗的声响。
他心中清楚任之初身上没有火把,也不可能在三只独口围攻的情况下点燃信号灯,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这位人族皇子必死无疑。
‘只是这做法实在卑鄙,但也无法,毕竟自己不能出手,只能假借外部之力。’
他此刻使用听觉和嗅觉感知着,那三只独口已经冲到任之初跟前。
任之初此时面带笑容,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聚精会神地通过生息感受着那三只独口的方向。
刚才都是一次性对付两只独口,现在一次性三只,还是谨慎为妙。
‘第一只来了!’
任之初在心中描绘出那冲来的独口的狰狞模样,意念控制着魂体,抽刀向前。
刚才的战斗,为了不暴露魂体的秘密,基本魂体没有从本体中分裂出来。
但是现在,黑暗中,任之初真想要试一试,魂体分裂出来持刀战斗的感觉。
虽然初期,魂体和本体之间的距离无法超过两米,但也足够对方这些独口了。
如果是光明中,或许其他人可以看到,一柄横刀莫名其妙悬在空中,似乎是被一个透明的躯体拿着。
而任之初,稳如泰山地站在悬空横刀的背后。
第一只独口冲来,独口没有听觉和视觉,基本上依靠着味觉来判断敌人位置,它此刻嘴巴张的极大,足够塞下一颗人头,凭借着味觉,他判断出了任之初的位置,立刻咬了过去。
但是在他接近的过程中,他感觉脖子一凉,身子突然倒在了地上,头则接着向前飞去。
砰,圆滚滚的脑袋落地,它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空气中弥漫的人肉味道了。
……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横刀挥舞,流畅至极。
余下两个头颅也滚落在地,魂体回归本体,横刀也收回手中。
这一切几乎在几息之间发生,狼矢虽然听到了头颅落地的声音,却尚未反应过来是任之初已经干掉了三只独口。
“你的演技不太行,而且不是很严谨,还有你刨墙不累吗?爪子不疼吗?”
任之初带着笑意说着,手中的横刀直指狼矢。
“什么!?”狼矢几乎惊叫出来。
“很惊讶?为什么我在黑暗中可以砍死独口?”
狼矢沉默稍许,对方已经知道刚才自己有意想要置其死地。
可是对方是怎么躲过三只独口的进攻的?这家伙还藏着什么底牌?
他心中惊愕万分,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你想要动手?”狼矢声音也变得极为冰冷。
“自然不会,用我的刀砍死你,定然会惹上麻烦,就像你不会直接对我动手,而是要借独口之手一样。”
相比于狼矢的紧张警惕,任之初倒是轻松许多。
“不过,小狼,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我的哥哥是被你们天卓国人杀死的!”
狼矢的声音中带着愤恨。
“被天卓国人杀死的?想来应该是几年前的战争中死亡的吧?
那可是你们元野魔国发动的战争,而且战争中的死亡,为什么要怪在我的头上?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战争中死亡的人,没有凶手,无法复仇。
这些话,你能懂吗?”
任之初不知道这些话以对方的情商智商能否懂得,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狼矢沉默了,他自然听懂。
他不仅听得懂,而且曾经他也是这么想的。
在哥哥去世之后,他恨极了天卓国人,想要去天卓国杀人报仇,但是该杀谁?他想不通,随便杀一个天卓国平民?或者杀一个天卓国的军士?好像都不能真正的报仇雪恨,因为在混乱的战场之上,没有人会记载谁被谁杀死,报仇该去找哪一个。
一切都是混沌的。
慢慢的他想通了,杀死哥哥的不是某个人,是这场该死的战争。
发动战争的是二代魔君,但魔君可从未想过希望通过战争杀死哥哥,这种荒谬想法已出现就被他一笑而过。
没有人是杀死哥哥的凶手,但是哥哥就这么死了。
他本来已经释然,放下了仇恨,但是教父不这么想!
昨天,他接到了教父的来信,信件简明扼要,“杀掉任之初,为你哥哥报仇。”
虽然他想不通为何教父会知道任之初加入了魔临院,但是教父的话不可忤逆。
即便他当时并不想要这么做。
但是现在又该如何?动手杀掉他?可是只要他的身上出现了狼的抓痕,那自己必死无疑。
正在他纠结之时,只听得从洞底传来一声极为尖锐的叫喊。
声音巨大且极为刺耳,就像一根根铁针毫不留情地刺入人的耳膜一般。
任之初感觉到耳朵剧痛无比,随即他立刻想到了鬼魇。
‘来的可真够快的。’
他用双手塞入耳孔,降低了痛苦,随即催发【生息】寻找鬼魇的方向,而魂体这紧握着横刀伺机而动。
有了魂体,相当于多出两根手臂,一者用于防御,一者用于进攻。
黑暗中,任之初的真气顺着微动的气流寻找着鬼魇,但是并未寻到。
当前修为太弱,【生息】能覆盖的范围实在有限,却也说明鬼魇距离还算远。
想来这鬼魇的进攻套路,先是通过声音让人进入梦魇的状态,随即在出来以身上骨刺杀人。
刚想到这里,本来漆黑的环境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继而,任之初看到了一张脸。
这是以前自己的脸,因为常年加班工作有些亚健康,眼圈黑黑的,眼窝也有些深,嘴唇没有太多血色。
曾经的自己就站在眼前,他的手中拿着一柄剪刀,正用力向着自己的胸口刺来,噗,鲜血从伤口喷出,溅了他一脸。
“去死去死去死!”
他一边刺着一边大声喊叫着,这种歇斯底里的恐怖行为让任之初感觉喘不过气。
‘完蛋,老子堵上耳朵还是进入梦魇中了!
这是梦,恐惧的梦,也是一个荒谬至极的梦,曾经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拿着剪刀来捅现在的自己?
这是一个不科学的梦,毕竟曾经的自己是个善良的努力的社畜,热爱工作,热爱生活,懂得控制情绪,几乎不发脾气。’
任之初这样想着,释然了许多。
他在梦中开口说道:“我说你,任之初?你在做什么呢?”
回应是,“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你策划稿都没有写完你就出来杀人了?这不科学!这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难道你忘记了紧急重要四象限的原则了?杀人这种事既不紧急也不重要,你怎么能放在前面先做呢?”
回应是,“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梦中这位曾经的自己虽然依旧狂喊着,手中的剪刀也不停,但是梦境逐渐有些扭曲,实境也慢慢变成了虚境。
“去写策划去写策划去写策划!”任之初喊着。
这话音一落,梦中的那个自己慢慢停了下来,他抬起了脑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写策划才是重中之重,不努力工作赚钱你那里来的大钱钱买房子?”
“嗯???”梦中的自己手持剪刀后退了好几步。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念咒一般的任之初完全占据了上风,中二少男不怕梦魇。
一句奇奇怪怪的歌词瞬间让任之初从梦中挣扎地完全醒了过来。
倏尔梦境破碎,他再次听到了那尖锐的叫声。
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一把长剑刺来。
不过,不是长剑,那是鬼魇的长在双臂之上的尖锐骨刺!
在那一瞬之间,任之初几乎惯性地向后一仰躲过致命一击,随即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迅速地上弹起。
于此他从手中凝聚出一个火焰球向着鬼魇砸去。
这些天对于执炎氏的天赋学习,也只是掌握了搓火球这么一项可怜的技艺。
不过关键时刻还是有用。
火焰虽然不能伤到对方,但是足以打乱对方的战法。
在鬼魇躲避之时,任之初再次堵上耳朵,连连后退,于此同时控制着魂体向着鬼魇砍去。
鬼魇和任之初控制的魂体战在一起,横刀和骨刺相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混杂着一刻也不停的尖叫声,简直要把人的耳膜震碎。
狼矢则完全被压在了梦魇中,像个铁憨憨一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而任之初这边,竟发现魂体和鬼魇的战斗触发了舔血。
秉持着一舔到底,舔舔向上的专业精神。
本已经发现了破绽,可以一刀置鬼魇于死地的任之初,开始只防守不进攻的战斗策略。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刻钟。
两者打了几百回合,任之初只觉得这些天一直在冲的第六十八道关隘竟然有些动摇。
又打了几十回合,任之初感觉气海穴的关隘竟真的被真气冲开!
所谓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任之初觉得对方已经付出的够多了,再索取下去就有失人道,于是故意卖出破绽,引诱对方猛刺。
果然,几乎只会刺刺刺的鬼魇上了当,向前猛刺的时候,暴露出了腹部软肋。
“再见了!”
横刀直接切入鬼魇腹部,将其斩成两半。
其实只要能破除梦魇的压迫,想杀鬼魇,很简单。
鬼魇被砍死后,尖锐的声音立刻消失。
上半身的鬼魇的脑袋处闪动着蓝色的微光。
刨开后取出残晶,确实要比独口的残晶要大得多重得多,起码要顶的上十个独口。
横刀入鞘,任之初敏锐地察觉到了刀似乎卷刃了。
要是真是能有破绽之刃黑风雷百分之一的功力,这把刀绝对不会受损。
任之初想着或许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变得那么强大,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他本来想着先让鬼魇杀了狼矢之后再卸磨杀驴,结果把这茬忘掉了。
呜呼哀哉!
这竟然碰巧救了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