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钟楼,木质阁楼,爬藤屋顶,青苍幽静。
白旗挥鸿,暗影如龙。
转瞬即至,左脸伤疤的少年走进这里。
钟楼过道依然是那原来的模样,木质地板,爬藤与根茎遍布双壁,奥术微光点亮这里。
少年注视,轻轻吐息,在这微光的氛围下一颗急迫的心似乎也平静两分。
带着一种心静,希岸开始欣赏这里的奇花异草,直至来到植物园的中心——园中阁。
雕纹镂空的小屋,四方屏障,八方屏风,层层叠叠,隐约之间可以看到一个长发如瀑的人影。
希岸挥过奥术,风打开了雕镂的木门,入眼是一个碧发美人正拿着书籍阅读。
少年刚到,美人便将书本放下,抬起头,扶了扶眼镜便朝着对面的木藤座椅挥了挥手,梦缪剌轻声道:“坐。”
希岸放好黑杆应声坐下,随即一对求知的眸子望向某人。
美人嘴角微扬,缓缓起身,便开始讲述:
“首先,我来讲魔纹混合法。”
“对于目标的了解,是用灵魂去感知,这需要你拥有一个强大的灵魂,当然,对饱受折磨的我们而言,这并非难事。”
“如何了解目标。”
“先是外部,再是内部,最后是由内而外。这是一个从观察到逆推的过程,在这过程之中,你会对这个目标极度了解,最后达到可以用魔粒、符纹混合创造的程度,这个方法我们称为魔纹混合法。”
“魔纹造物,这是一个不同于奥术的领域,当你对目标了解到极致,你自然就能使用魔粒与符纹来代替其内部的结构。”
“直到最后,这个领域的极致——挥手造物。”
“当你达到这个领域的极致,这是只使用魔粒与符纹混合来创造出一个目标。”
“而当你完成这种创造,你的灵魂就会被蒙蔽。”
“被蒙蔽的后果是你在了解其他目标时难以找到其内部的结构特征,这样你就很难再去用魔纹替换结构,如此一来整个造物的难度就会急剧上升。”
“这就是你想学的奥术造物,我们称之为魔纹造物法。”
梦缪剌说着推了推金边眼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静静等待希岸回神。
少年的思绪回转,前几息,碧发美人的话语与他所总结的知识结合,在听完后,他对这种造物法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随即希岸对着梦缪剌点头示意。
碧发美人再次开始讲道:“现在,来说说逃避灵魂屏蔽的方法。”
“第一种方法——不要达到极致。也就是不要只用魔纹混合来造物。”梦缪剌说着,赛安眉头一皱,他是在思考。
“达到极致的造物与替换内部结构而来的造物差别会很大,当然,这没有办法,挥手造物是接近神的领域,凡灵的极限便是如此。”
“不过即便是这样你若还想将皮甲与奥术结合,有一种取巧的方法——你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去了解更多的目标,当你有信心登峰造极,这时你再去使多个目标一同达至极致。”
“比如轻语那样,她就曾同时创造出十一种极致造物。”
“这是一种取巧的方法,也是凡灵能掌控最多目标魔纹造物的最好方法。”说着碧发美人淡淡一笑,“神是仁慈的,祂不会追究想要靠近祂的生灵,不过只是接近就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因为用我刚才所说的方法去瞬间掌握多种,你会在完成造物后的一瞬间受到极大的灵魂蒙蔽。”
“这种反差感我难以描述,可能会像一个可以正常人瞬间变成瞎子那样。”
美人说到这里又看向希岸,棕色的皮肤,深邃的眼眸,左脸十字伤疤,还有那紧皱的眉头。
看到这样的少年梦缪剌又是嘴角微扬,她凑到希岸面前,捏了捏他的小脸,魅惑说道:“我还有一种更好的方法……你想知道吗?”
希岸立刻回神,他知道这种表情对于暗杀者而言意味着什么,连忙开口拒绝道:“我不想!”
“不!你想。”双手放开了希岸的小脸,转过身,她开始娓娓道来:“你可以像我一样在极致造物之时……在魔纹混合之中再加入暗影。”
“这样的所造之物会拥有最好的引导与记忆。”美人还在蛊惑的说道,希岸连忙问道:“那么我会有什么代价?”
“代价自然是有。”
“你知道轻语并不喜欢恶魔吧?”美人说着便转身看了希岸一眼,“嗯,看起来你并不知道。”
于是她又为少年解释:“轻语禁止恶魔学习奥术,所以这座塔上没有恶魔。如果你用我这样的方法,你就会被她当成恶魔,因为暗影是她身为神使永远也不会触碰的东西。”
碧发美人说着便是魅惑一笑,“只要不被发现……”
“只要不被发现……”
碧眸一转,长发飘逸,挥了挥衣袖,“走吧,我相信你已经有了答案。”
少年猛然站起,握过黑杆便向着出口方向走去,此刻的他可已经没了欣赏奇花异草的心情。
——只是一颗犹豫的心逐渐停止犹豫。
直到那忧郁的背影消失在这里,碧发美人无奈一笑,“玛雅,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呢……”
“不!”金发紫眼的美人踏出暗影,黑色的丝质手套抚过梦缪剌的碧发,又换过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旗是他自己拿的,路是他自己走的,我只是帮他锁上了那颗复仇的心而已。”
梦缪剌接过轻抚脸庞的手掌,轻轻一吻,碧色眸子一转,微笑道:“你给了他旗,你又给他挑了路,你还让他隐忍。”
黑色的丝质手套搂过美人腰肢,玛雅向后一倒,两人落入暗影,此刻她微笑道:“那是他的心做出的选择……”
暗影之中,源湖小亭。
暗影的美人一个接着一个来到这里,她们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便在这里静静等待。
直到玛雅与梦缪剌再此出现,这一刻所有的暗杀者全部到齐。
“我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想要让各位帮忙。”黑色的结晶靴踏出一步来到小亭中心,所有的暗杀者都看向玛雅。
“我想要各位统一你们周边的部落与城镇,这件事情不用很快办好,只要在几年内完成就可以。”
“用什么手段?”一个美人问道。
“不着急的手段。”
“后面的安排呢?”
“之后,我们这些上个时代的幸存者就该离开那个世界了。”玛雅说着又道:“有我们的存在,轻语的奥术就不可能带来真正的繁华。”
“这个时代的生灵失去了永生也失去了战意,他们的身体太过羸弱。”一个背靠另一个美人的暗杀者说道。
“没有办法,兽王带着力量离去,祂们有着自己使命。”
“玛雅,那我们何时离开?”
“等到……”金发紫眼的美人说着便是轻笑,“奥术之光洒向整个世界。”
……
握着黑杆的少年在街道行走,奥术的微光在街道闪耀,只可惜微光无法点亮少年的心。
希岸低着头思考着,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思绪,有的只是几句简单的话:
“只要,你不被发现……”
“如果……我没有如果。”
“发现……我不会被发现。”
“既然这样……我又在犹豫什么?”
脚步一停,黑褐色的眸子看向周围,那是奥术闪耀的世界。
透过店铺的橱窗,这是一家首饰店,其中的生灵来来往往,他们在不断尝试又在不断欣赏,或是欣赏宝石或是欣赏自己。
黑褐色的眸子一凝,一瞬间希岸的思维豁然开朗,“尝试!我应该去尝试,只要尝试我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少年抬起头,看向前方,挥过奥术,乘风而起,一切都被抛之脑后,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去尝试魔纹影合法。
无影疾行,归家的少年如此迫切,随手招出一块鳄皮便开始灵魂感知。
……
漆黑的世界,一片苍茫的大陆沟壑不羁,没有河道没有山脉有的只是裂缝与干涸。
无形的视线伴随无形的触须在这大陆之上轻抚,一遍又一遍,它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只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带着一种不甘,无形的视线似乎贴近,而那无形的触须似乎也变得更轻。
来来回回数次,很可惜它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一声怒啸席卷,狂风化作利刃,一道青芒划过,沟壑的大陆被它切成两半。
一只棕色的手掌抓住大陆一角,随后是一只暗影的爪子,两者拉扯沟壑延展,再是收缩沟壑回复。
此刻的它顿时有了灵感。
无形的视线伴随无形的触须在此记录被玩弄的大陆,最后得到一个无名的单位与几个真实的数值。
这样似乎还不太够,在无形视线凝视之下,各色的试剂从漆黑之中坠落,它们就像是斑斓的毒液,侵蚀着污染着,而这片可悲的大陆只能默默承受。
在无形触须的轻抚下,最为细腻的数值传入它的感触,接着又是观察又是记录。
对它而言,只是这样还是不够,随后火焰与雷霆在未被污染的大陆上疯狂席卷,焦灼的,赤红的……即便这样无形的触须也依然轻抚,而且它似乎很是兴奋。
希岸对这小半块鳄皮采取了各种他所能想到的实验,等到他觉得万无一失,无形的视线伸向大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