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衣襟迎风颤,残破衣尾随风飘,一身黑装独臂人,站在机场眺远方。
希岸面前是在天空列队的战法们,无形之翼在空中展开,身着纯白军装的他们恰似海鹰。
魁梧的羽人一声铿锵,几个列队的战法飞往云舟,一个接连一个他们整齐的登上云舟在夹板站得整齐。
云舟舰队由一艘主舰、两翼副舰、十艘云舟组成。
主舰是一艘黑白巨舰,其形状恰似一只魔鲸,大小是普通云舟的五倍(长宽高乘五)。
在巨舰左右是两艘白蓝梭式舰船,其形状像是虎鲸,大小是普通云舟的三倍。
在副舰两侧是十艘普通云舟——曾经一个独臂船长乘坐最为普通的云舟夺得塔主之位。
它们“人”字排开停靠在城西港口。
独臂之人对着白发白瞳的羽人挥了挥手,站在主舰瞭望台的欧伯洛挥了挥手再敬礼回应。
希岸嘴角一咧,一声高喝悠悠传开:“欧伯洛!舰队就交给你了!”
“了解!希岸塔主!”戴着蓝白海军帽,一身纯白的青年挥过白旗打出旗语。
独臂之人燃起一根烟,注视白旗落下,转过身摆手回塔。
白发青年掩了掩海军帽,静待独臂之人的背影消失在城中,举过旗,高喝道:“启航!”
奥术的讯息传递迅速,十三艘云舟控制室的操作人员指尖跳动。
澎湃的风在地面呼啸,巨舰缓缓升空,两艘副舰同时升空,最后十艘云舟陆续升空。
苍茫的风卷过大地,残破的衣摆迎风微动,随手丢下燃过近半的短烟,吐出一口飘烟,黑褐色的眸子看向眼前的城市,眸子微动,一道思绪传得很远。
云舟浩荡,展翼而行,穿过巨木,穿过崇山,山岭之塔近在眼前。
白旗横挥,指令传递,云舟舰队在空中停止。白旗竖挥,左翼的五艘云舟整齐飞向山岭之塔的五角。
等到云舟飞落,一侧的夹板展开与五角大道对接,一道道机械契合的按钮声在夹板展开。
一个姿色上等的引导人员走下夹板在锥形大道静静矗立——有的人站在就是一幅画。战法从夹板两道整齐的走出,昂首挺胸在道路两旁站好。
五扇大道之门缓缓打开,一个气质沉稳的资深学徒一步迈出,异族引导员连忙走上,在简单的交涉下,她带领各大种族的构术学徒走上夹板。
五队一艘船,一队十学徒。
当构术学徒的队伍走进夹板,又有引导人员连忙迎接,一人一队,她们将按照排列好的顺序把他们带向各自房间。
当构术人员安置完成,两排战法队伍迅速收回,接着再是收回夹板。
一道道指令传回主舰,白旗再次横挥,五艘云舟飞回左翼,接着是右翼的五艘云舟依次降落,再一次将构术学徒们接引。
白旗竖挥,五艘云舟飞回左翼,最后挥过十字,道:“欧伯洛连接赛安塔主!”
当赛安的光影在空中展现,欧伯洛沉声道:“赛安塔主,五十支小队已经全部登船。”
“好的,欧伯洛船长,构术学徒们就交给你了,祝各位顺风归来!”
“了解,赛安塔主!”白发青年敬礼回应,铿锵有力。
话音刚落赛安也对着欧伯洛行了一礼,瞬息之间光影消散。
欧伯洛拿起身旁的旗杆一手挥过,只有白旗与一道哗然之声,舰队再次升空向着淡蓝海域疾行。
——六大海域由范围大到小依次为:赤潮海域、迷失海域、黄金海域、迦娜海域、沧澜海域、淡蓝海域。
群山之景开雾散云,淡蓝之海波光粼粼。
蓝与白的战士在海面疾行,逐浪随波,一道海浪汹涌,踏浪的战士控板滑行,在空中一道翻转,掌控奥术,浪潮跌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远处,脚踏船板手握横杆的白色帆船汹涌而来,海风速飒,鼓帆御船。
船只交错,白帆横行,一道船只连成的弯月同行海湾,而它们正驶向深海。
海湾之内是络绎不绝的潜泳者,海底潜泳,海面急泳。
坐靠妖精森林,这里是海洋人的领地。
云舟舰队疾行许久,光照耀得猛烈。隐约之间,一座倒塔在海面悬浮,淡蓝之塔蓝白交错,波带与泡沫,随意又汹涌,这座倒塔是蓝海上的龙卷。
随着舰队前行,淡蓝之塔的全貌越发清晰,狂野的波带连卷泡沫,龙卷随着光耀流动,在塔上是一座闪耀的水晶城。
当舰队临近,欧伯洛从左向右挥过白旗,左翼云舟由左向右在空中绕弧,一艘接连一艘,它们在城东的机场停靠。
白旗又从右向左挥过,右翼的云舟缓缓落下,最后的巨舰与副舰落下。
塔主维飒已经在机场等待许久,挥过手奥术通讯与欧伯洛接应,当光影出现,维飒微微一笑,“欧伯洛船长!欢迎你来到淡蓝之塔!”
欧伯洛微笑回应,“维飒塔主,我来了那么多次,这应该是您第一次屈身迎接吧?”
维飒摆了摆手,笑道:“平常公务缠身,如果有机会我当然愿意欣赏舰队远洋的样子。”
“那么维飒塔主,我可就把队伍放下了!”说着挥过白旗,一声高喝:“放下梯子,送客!”
维飒见到走下的构术学徒眯眼一笑,爽朗道:“欧伯洛船长,那我就先去迎接构术队伍了,祝你一路顺风!”
说着欧伯洛面前的光影消散,白发青年掩了掩帽,吐了一口气,“还有一个态度恶劣的塔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变脸。”
看向队伍,左右两翼的云舟打开舱门,在战法队伍与引导人员的带领下,十支队伍与维飒汇合。
当引导人员与维飒交谈结束,白旗挥过,战法队伍一支又一支整齐退回。
白旗横挥,夹板与阶梯收起,白旗竖挥,云舟舰队再次启航。
下一站是沧澜海域的沧澜之塔。
八面碧波,八道棱,碧翡幽翠,浪里蛟,沧澜海涡城内藏,一座倒塔喷泉上。
相比淡蓝之塔的狂野,沧澜之塔很是恬静。
云舟舰队急速飞来,此刻的涡内城市已经上升,它悬空在漩涡之中。
云舟舰队随着白旗指挥降落南城机场,蛇发人身的塔主维耶早早等待,双手缚胸,闭着眼,低着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当欧伯洛的光影出现在她面前,白发青年微笑道:“维耶塔主,我可要把队伍放下来了。”
维耶睁开淡金的眸子,竖瞳注视,微微一笑,欧伯洛只感觉一道冷风贯彻心底。
“欧伯洛船长,欢迎你来到沧澜之塔!”迦娜塔主说着,眼瞳瞬间缩小,她看向云舟道:“请放下吧,我现在与他们汇合。”
白发青年点了点头,挥过白旗一声高喝:“放下阶梯,送客!”
维耶的带着三道骨刺的耳朵微动,看着队伍纷纷走向,又是微微一笑,刚要开口感谢,欧伯洛连忙道:“维耶塔主,我就先行告退了。”话音刚落欧伯洛的光影在空中消散。
维耶眨了眨眼,哀怨自语:“为什么每次见到欧伯洛都感觉他在躲我呢?”思绪刚落,战法队伍开始收队。
只是几个呼吸,夹板回收,舰队升空,那样子似乎很是着急。
维耶无奈摇了摇头,她目送云舟舰队驶向远方,随后领着这支构术大队走向城中。
云舟舰队在海上前行,沧澜大海波涛滚滚,赤潮海域近在眼前。
赤色之海汹涌不断,海上是翻飞的白雕与黑鹰,海下是凶狠的鲸群与白鲨。
一路飞过,暗流不断。
当黄金之塔在赤潮海上发光,欧伯洛绷紧的神经略微放松。
金色的雕纹是海兽奔腾,从最底下的九头蛇开始,鲸、鲨、蛟、鱼……万兽的雏形在其上雕刻,海浪、宫殿、海草、岛屿……一副连卷的画从底部延展至塔顶。
——暗金画影、纯金画面、黑金画线,紫金画睛。
塔顶的柯素等待许久,金色的波浪卷发来回荡漾,当轰鸣声响起,小美人抬起脑袋,释放奥术连忙招手。
欧伯洛见闻挥过手,“主舰连接黄金之塔!”
柯素的光影在空中浮现,双手捏起裙摆,微微曲身,乖巧道:“欧伯洛船长,你好!”
欧伯洛摘下海军帽,微笑着行了一礼道:“柯素塔主,你好!再过三刻子(三十分钟)我们就要降落了。”
“嗯,欧伯洛船长你辛苦了!”
云舟舰队落下城北,欧伯洛挥过白旗,他亲切道:“柯素塔主,我现在要把队伍放下来了!”
“好的,欧伯洛船长,那我就先去迎接队伍了,稍后再跟你道谢!”小美人带着微笑又行了一礼,随后光影消散。
欧伯洛掩了掩海军帽,挥过白旗,“放下阶梯,送客!”
整齐的队伍两者齐下,在战法的脚步下,构术学徒不自觉的开始跟他们走一样的步伐。
当柯素来迎接,一时间要不是法袍不同,她还真摸不着头脑。
接过队伍带向城中,欧伯洛挥过白旗将队伍收回,当柯素走远,挥过白旗,调转方向,舰队向着大陆飞去。
焦土之地,黑炎之城。
赤晶红塔黑红交织,流动的岩浆是塔的血液,赤红的结晶是炎族的骨骼。
叶脉状的鲜红灼热的发亮,无序有序,黑与红交织互通。
极高的温度伴随喷发的热气,硝烟与硫磺的气味在这里弥漫。岩浆的河流,焦黑的土地,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白旗挥过,舰队开始从高空降落,一道轰鸣惊动一群炎鸮。
“主舰呼叫焦土之塔。”欧伯洛道,话语之间,倒塔边沿的西北方向展开一大片黑土。
挥过白旗,云舟接地。
欧伯洛刚挥过白旗,一个美艳的魔炎女人出现在他面前,白发青年连忙道:“缇尔塔主,请您接收一下构筑队伍。”
“好的,欧伯洛船长!”魔炎女人微微一笑,说着便向着构筑队伍走去,也没关掉光屏,就是想让这个青年看看她窈窕的背影。
欧伯洛关掉光屏,挥过白旗,喝道:“放下阶梯,送客!”
只是几个瞬息,队伍行动迅速,又是几个瞬息,在构术队伍诧异的目光下,战法队伍走的迅速。
虽然没有话语,但是学徒们似乎听到了对白:“快走快走!那个女人来了!”
带着这样的好奇,他们跟着缇尔塔主走去。
一道气浪席卷,舰队驶向最后的红塔。
黑土之塔犹如火山,底部的岩浆与火焰不断滴落,塔的周围是裂缝的岩浆,伴随喷射的火焰,三条结晶炎龙的雕像姿态各异。
——仰天喷射,双足飞蹬,盘龙酣睡。
“欧伯洛呼叫黑土之塔!”云舟与绯霞齐飞,夜幕星河在东方现。
刚刚呼叫,炎魔少女在空中出现,“欧伯洛船长,你好!”带着点点娇羞缇莉娜微笑道。
“缇莉娜塔主,请您接受构术队伍!”白发青年说着就挥过白旗。
“好的!欧伯洛船长!”少女说着连忙跑向西北方向的停机场。
没有关上光屏的她,只给白发青年留下双马尾晃荡的背影。欧伯洛摇了摇头,关掉光屏,又挥过白旗,最后道:“放下阶梯,送客!”
同样的队伍护送一天,没有丝毫疲惫,铿锵的步伐,整洁的白袍,刚毅的脸庞,坚定的目光。
当他们最后回到舰队,云舟舰队驶向星海。
带着点点疲惫,欧伯洛看向夜空与森林,一对眸子出神。
……
那是一个独臂的男人,他靠在围栏,一只手握着酒瓶往自己的嘴里灌酒。男人抬起头,不知他透过云层看到了什么。孤独的一个人,他这样自语:“飞上天空才知道星星距离我依然遥远。”
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引动男人注意,一口喝尽酒液,将酒瓶藏进奥术水晶,希岸爽朗一笑:“欧伯洛你来了?”
“船长你很迷茫?”举着酒杯,握着酒瓶的青年脚步有些虚浮。
希岸拉过青年肩膀,又夺过他的酒瓶,瓶口与杯口轻碰,道:“不会喝酒,就要少喝。”
青年见男人一口喝完酒,自己也一口饮尽,笑道:“船长,我以为你是不会迷茫的。”
独臂之人拉着欧伯洛向后一靠,一只大手捏过脑袋看向星空,希岸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星星?”
“跟在地上看,哪里的星星更亮?”
“这里的……”
“没错。”男人听到答案爽朗一笑,“飞上天空是接触星辰的第一步,总有一天我会看到更加明亮的星星!”
……
又看到一座灯塔,那是妖精森林上的城,欧伯洛瞬间回神,挥过白旗,一声高喝:“回城!”
绕过大陆半圈的舰队最终回到这里。
夜风冷冷,薄云轻轻。欧伯洛发出最后的指令:“各位队长,带好自己的队伍下船,晚上要对舰队做一次护理,各位不要遗漏私人物品。”
欧伯洛说着百余位战法依次走下,在克洛托的指令下,所有队伍原地解散,战法们各奔东西。
白发青年最后联系希岸:“希岸塔主,我已成功护送构术队伍归塔!”
“好的,欧伯洛。我知道了。”男人说着似乎是看到了青年眼中的疑惑,爽朗道:“欧伯洛,我相信你的能力,以后这些事情就不用跟我汇报了。”
白发青年张了张嘴,心里有话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么……就再见……了?”男人的说得很慢。
“船长!”白发青年瞬间抬头,“什么时候才能再带你的舰队远航?”
男人听闻,微微一笑,道:“不是我的舰队,是你的。”
白发青年听到这个答案眸子一动就灰暗了下去,“好吧,我知道了。”
男人看着欧伯洛,转过头黑褐色的眸子看向远方,“或许……在我有生之年还会带你们去挑战一次……”
白发青年瞬间抬头,“真的吗?”
男人挑了挑眉,微笑道:“是真的,不过会让你等很久,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你没骗我?”
“没有。”黑褐色的眸子与白瞳对视,最后……那个白发青年笑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