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说焦土的风是十月的秋风,秋风一染,枫霜叶红,朱华摇澜,梦里追风。火焰与灰烬同在,霜还没来得及落下,暖流已经淌入心头。
暖秋在尔撒罗理兹的土地驻足,这里永远都会是依恋的时季,缠绵流水,情热若枫,温染翡玉,映曲春风。
黑土的温暖相比灼地的落炎,热烈还是少了几点。黑石赤流,暗红浆熔,灼烟与风,这里的烈火永远不会熄灭。
身着灰袍的两人在半空漫步,远远看去,他们人影模糊不清,半空之中只有一个光罩发散着宛若泡泡的魔幻光泽。
玛哈德与安娜相依着在漫步,穿梭云层与迷烟,他们的步伐不急不慢,每走一步,一大块黑红的石板就在烟火徘徊。
一路走过,岩熔与烟火并未有所变化,而在他们脚下,两排廊柱已经初有大状。
——在朦胧的烟雨中,溪廊是羞赧的美人,只因见其情却未见其形。而在灼燃的烟火中,廊柱是持剑的侍从,脚踏赤焰又身披重装。
“安娜,我们今天就走到这里吧。”男人说着金眼回望廊台,看着赤焰攀着廊柱,摇头轻叹,回身道:“即便是我们的灵魂也撑不起这样一直施法。”
金发的少女听闻,轻轻吐出一口气,抬头道:“导师,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了吗?”安娜说着又打过一个哈欠,“啊——安娜终于可以休息了吗?”
看着少女疲惫的小脸,玛哈德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刚点头,少女就开始蹦蹦跳跳,小手握拳再向上一抬,顺势一个起身,欢笑道:“安娜,终于不用被玛哈德导师压榨宝贵的灵魂力量了,真是太棒了!”
一个轻跳也不怕会从廊台掉下,只是那白靴刚刚触地,两腿一软,少女就摔倒在地。
“哎呀!”只听闻一声轻叹,玛哈德连忙提起安娜的小手。
只是刚刚提起少女的手臂,似跪非跪的安娜一脸焦急,痛苦道:“导师,你拉的安娜手臂好疼。”
金眼一动,着手挥过奥术,流光一闪,一道风将少女托起。
看着少女小脸惨白,玛哈德一手捧过安娜,轻声问道:“安娜,你怎么样?”
“嗯……”注视金眼,少女抿了抿嘴,微笑道:“导师,安娜有点累了呢。”
灰袍之人没有说话,只是揽过少女腰肢。而安娜则是看着玛哈德微笑,碧眸与那金眼相对,若有若无的倦意让她昏昏欲睡,她又偏过脑袋,倚着男人胸膛紧紧贴着,贴着靠着,两人心跳的声音如此清晰。
当心跳的旋律盖过其他声音,听着靠着,明明不是那么温柔的胸膛也开始变得温柔。
眨了眨眼,金发的少女抬起脑袋,又抿了抿嘴,她轻声道:“玛哈德导师,安娜想要睡一会儿可以吗?”
玛哈德沉声道:“嗯,你睡吧。”说着他又扬了扬头,金眼瞄过绯色的长空,低下头,他轻声道:“等你醒来,我会准备好你最喜欢的安斯格拉树汁。”
怀中半睡少女一听,刚刚眯上眼又睁开一丝,嘟了嘟嘴,在半梦之中她微笑道:“玛哈德导师,你真是坏蛋呢,又让安娜工作又给安娜补充灵魂力量的食物……嗯……还是用安娜最喜欢喝的树汁来渐轻安娜的疲惫……”
男人看着少女说话声越来越轻,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待她进入梦境,玛哈德才念道奥术将她浮起。
金眼恋恋不舍的从那小脸转过,当即挥过衣袖,在他面前一座黑岩之柱所围成的尖塔拔地而起。
脚尖一点,又伸手抱过安娜腰肢,身影一转,两人已经来到简朴的房间之中——没有雕栏玉砌,没有金碧辉煌,这里只有朴素的客厅,几排方桌,几张圆桌,此外还有几个偏僻的小房间。
金眼一转,抱着少女的灰袍之人直步走向二楼。
走过灯盏柔光的回廊,他随意打开一间房门,向着里面看过一眼,他便抱着少女走进,只是刚刚迈入,踩过木板的脚步突然一停,回身向后一步又站回门前。
转头看向安娜,轻声念道:“奥术之风,为她散去烟尘。”话音刚落,一道清风拂过,随后玛哈德又道:“奥术之水,为她擦去疲惫。”话语之间一道流水缠过,抚着少女小脸,贴过灰袍与肌肤,只是几息,原本黯淡的肌肤瞬间变得白皙。
少女依然酣睡,那酣睡的模样让男人微笑,一步踏入房间,映着那柔和的烛光,他轻轻的将安娜放上大床,也没脱去灰袍,他就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少女轻呼。
看着看着,玛哈德一手拖过脸颊,闪耀的金眼逐渐黯淡,一个回神他立刻抬起手,纤手在空中书写扭曲,一点一挥,慢慢的,灵魂的文字铺满房间。
无法名状的文字在空中浮现,环绕扭曲的转轮,扭曲与扭曲开始相接,接着灵魂的文字变转,它们开始环绕多重的螺旋沙漏扭曲。
无规律又有规律的流动,一切都在无言中,当扭曲与坠落相合,一张扭曲的笑面融矩阵中,笑脸一闪而过,接着是哭脸,再是痛苦,彷徨,绝望……透过百感,扭曲的沙漏开始变得无法名状。
金眼微光,当下他挥过一道赤芒,一滴血与扭曲碰撞,刹那,鲜血与扭曲开始交缠,交缠又只是一个瞬间。
豁然,在规则与无规则间,扭曲澎湃,一个霍然,染血的文字又回归最初的位置。
“果然……我这个想法还是错误的。”男人轻叹一声,思绪转过几天前的暗之书。
……
“米洛奈,我知道你只能投几个呼吸的留影,能否帮我解答?”黑袍的男人真诚道。
“人类,说出你问题吧,我作为第五十六夜的魔王,留存在这书里的力量不是前面那些家伙可以比的。”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释放你们的力量需要鲜血?”
“啊哈?”浮空的八蛛黑眼相视一眼,带着一种理解,他道:“居然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那就告诉你吧。因为鲜血是引动灵魂的最好调剂,无论是去使用还是被使用。”
话音刚落,八蛛黑眼一转,暗影之躯一扭,八蛛黑眼与暗影之风卷入少女手背的符号之中,最后只留下一句低语:“我的名字叫做米洛奈,我是无形的恐惧之眼。”
……
思绪流转,还在追忆的灰袍之人金眼一动,一个恍惚,房间中的火烛瞬间不见。
深陷黑暗,玛哈德的眉头微皱。
此刻,他眼前的灵魂文字开始剧烈燃烧,在漆黑的房间中,无法名状的光一团一团升起。金眼注视这被光灼烧的文字,莫名,他心中升起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情。
“看着他们,我就像是看着自己的血肉,他们似乎我身体的一部分,但我却无法掌控他们。”莫名的念头像是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而那对金眼则是在微光与无光之中交汇——混沌——此刻他又缓缓伸出手,只是还没碰触,一种强烈的恐惧让他停手。
男人一个犹豫,扭曲的光焰开始向着空中汇聚,一团一团,无法名状的灼焰接连靠近,待到扭曲汇聚,一个澎湃,一个光灼的灵魂在漆黑之中展现雏形。
“这是什么?”看着那初成婴儿形状的灵魂,一种扭曲的联系在牵引他的心,玛哈德的微皱眉头顿时皱紧,念道:“难道,这就是新生灵魂吗?”
刚这样想着,这无法名状的灼焰睁开眼睛。
——这对眸子,无光无形,无瞳无影。
金眼与这眸子相视,一种扭曲般的不真实涌上心头,相视一眼,玛哈德心念一动,念道:“我难道成功了吗?”
念头刚刚升起,一声绝望的哀嚎直灌灵魂,一个瞬间这无法名状的灵魂融入黑暗之中无影无踪。
灵魂的消散让烛火重新燃起,只见白烛的火光一晃,这黑暗的房间又重新笼罩柔光。
刚刚经历神幻般的这些,玛哈德已经深深皱眉,思来念去,最后还只是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向后一躺,最终他也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白烛燃尽,夜尽天明。
待到灰袍之人睁开眼,那金发的少女已经趴在他的耳边摇着腿。
金眼一转,只见安娜撑着小手捧着脸,碧眸灵动,丝毫看不到她昨日的疲惫。
安娜见玛哈德的醒来,一个翻身坐至床沿,一手牵过玛哈德的手,一手揉过自己肚子,抿嘴道:“玛哈德导师,安娜肚子饿了,安娜想喝安斯格拉树汁。”
玛哈德抬手捏了捏鼻梁,金眼一动,便撑起身,微笑道:“稍等片刻,我的安娜公主。”
说着他就要起身,只是刚刚用力,坐在床沿的双腿一软,灰袍之人就要倒地。圆圆的眸子一个着急,少女连忙挥过手,一道风将玛哈德托起,看到浮在空中的玛哈德,安娜吐出一口气,眨了眨眼,好奇道:“导师,你不会就这样睡了一个晚上吧?”
玛哈德挥过手,浮在空中,他珊珊笑道:“是啊,我犯了一个错误。”
碧眸一眨,安娜抬起小手,道:“玛哈德导师!既然你不能做早餐,那就让安娜来做吧!”
看着少女那兴奋的小脸,金眼一眨,疑惑道:“安娜,你会做饭吗?”
听到玛哈德质疑,金发的少女一手拍过胸口,保证道:“导师,放心!安娜可以的!”
玛哈德看着少女自信的模样,扬嘴一笑,道:“嗯,那安娜加油吧!我很期待呦!”
金发的少女撸了撸袖子,握拳道:“玛哈德导师,安娜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