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漫漫,冷夜凄凄。
时间过去许久,死斗与蒂娜也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平平淡淡。
死斗躺在羽王宫殿的塔顶,他们刚刚庆祝完羽王的生辰,现在到了散场的时刻。
至于死斗,他在记忆中寻根,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模样却没有变化,只有身躯越发强大。
只不过,他最近总是做梦。
自从在蒂娜怀中睡着之后,死斗每一次入眠都会梦到摇篮与那一对夫妇,当然,他们还会念叨死斗的名字。
“死斗……这个名字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每当做梦,死斗醒来都会这样想,“或许是蒂娜的怀抱让我渴望一个家吧!”每次这样想后,死斗都是一阵叹息。
躺在白塔塔顶,似乎很是孤独,看着满天星辰,“伙伴,你有没有家?”
“在狮群里,侍奉狮王,便是我们的家。如果渴望家,只要成为狮王,那就能有了。”死斗身旁漆黑环绕,黑狮咆哮道。
死斗听着黑狮的话语,眯了会儿眼,很快传出节奏的呼吸声。
漆黑环绕几圈,又重新汇聚在了死斗的面具之上。
他又开始做梦,依旧是那个摇篮,也依旧是那个美丽的夫人——玛莎,还有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丈夫。
重复的梦境,死斗从来不会厌倦,他们眼中的爱意是这样真实,可惜梦境短暂,无非是几个人说几句话罢了。
等到死斗睁开眼,夜空依然,只是晨光初现。
而蒂娜已经抱着他的身体打呼,动作好没优雅,不过却是极其妖娆。
“蒂娜!”死斗低语道。
“嗯?”蒂娜缓缓抬头,小脸微红。
“我想去云山一趟拜访梦母!”死斗低语道。
“那我们一起去啊!”蒂娜瞬间回神,灼眼之中满是好奇。
这时的蒂娜殊不知死斗为什么想去云山,也不知道她的选择会造成什么。
即刻,两人就已经化作黑红的流光向着云山靠近。
云山,
云雾弥漫,云中有雾,雾中有物;云龙云雀,龙飞雀舞;云中有月,扑朔迷离。
黑与红落在云山脚下,他们仰望这座被迷雾环绕的青山。
突然,平静的雾开始澎湃,云雾旋转,即刻雾凝聚成了梦母的脸庞,梦母微笑,双眸弯弯犹如峨眉月。
“你们好!死斗、蒂娜。”声音梦幻又空灵。
梦母话音刚落,死斗就向着梦母行了一个礼,“你好!梦母。请问我们可以走进云山游览一番吗?”死斗微笑着问道。
梦母轻笑,声音灵动又缥缈,只是不知在笑些什么。
“乐意至极,两位战士,我来为你们引路。”云雾凝聚成一个女子,浮在他们旁边。
云雾飘散,如同画卷展开,山与水,露出它们的模样。各色的鲜花遍地,每一朵花都不一样,犹如艺术品,巧夺天工。
两位巨人守护在云山两侧,他们的模样变得清晰,“巨人米伽与巨人雷伽。”梦母挥袖介绍。
“他们看起来很强大。”死斗称赞。
“巨人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他们也是战士,守护大陆的战士。”梦母解释道。
死斗眼中划过一抹好奇,不过并没有多问。
他们慢慢走着,云雾凝聚的生灵在草地溪边戏水,各异的云雀成片盘旋,每一步都会有不一样的生灵,每一步都会有不一样的景色。
宛如梦境。
忽然,一群生灵化作云雾消散,再次凝聚已经是在远处,看起来他们似乎很是怕生。
走到了树林,树下云兽在追逐;树上有云兽在嘻闹。圆滚滚的小兽不小心从树上坠落,落在地上变成云雾消散,片刻又重新凝聚,脸上朦朦胧胧,好像是在惊奇又有些不知所措。
蒂娜烈焰一闪,来到云兽的旁边,伸手触摸。云兽随之消散,再凝聚已经是在远处。
梦母凝聚的云雾小人微笑,空中出现一只巨大的云雾手掌,勾了勾手,那只圆圆的小兽迷迷糊糊的来到了死斗的旁边,死斗看着这只云兽,云兽也在看他。
“很不错。”死斗称赞。
忽然蒂娜从背后抓住了这只小兽,小兽感觉到了某人,又消失在了原地。蒂娜撅起了小嘴,很不开心。
死斗注视着炎魔与雾,蒂娜撅着小嘴就来到死斗身旁,然后就这样贴在死斗身上。
梦母看着依偎在死斗怀里的蒂娜,她想起了某人,那个将自己限制在这里的某人。
“自己明明如此深爱,只却如此冰冷,距我千万里之外,可怜自己只能偷偷窥视。”
不由得,她看向死斗蒂娜的背影有了几分羡慕。
只不过她很快就再次引路。
他们走过树林,越往高处,看到的生灵就越奇妙。
云龙云凤,云楼云宫,忽隐忽现。
他们来到了山顶,云雾凝结的树,云雾凝结的草,云雾凝结的水,它们在光的照耀下消失着,而周围的云雾涌动,又不断的补充着。
一人一炎魔注视着云雾,忽然,死斗问道:“梦母,这些云雾生灵都是你用力量凝聚的吗?”
梦母微微一笑,低语道:“是啊。”转瞬间她眸中染上悲伤,“这是一个孤寂的地方,这样能让我感到一点趣味,要不然,我早已腐朽。”
死斗与蒂娜眼神交换,眼中满是惊奇,死斗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梦母,你就这样独自生活在这里?”
梦母又开始微笑,转过身,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想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只是世界荒凉,无人陪伴罢了。”
随后,梦母挥了挥袖,所有的迷雾消散,露出普普通通的山,一片竹林,一座竹屋,还有一个竹子编织的摇篮,一个女子坐在竹篮上。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白发三千丈。”
这便梦母的写照。
绝美的女人,可惜她爱上的是一片虚无。
死斗看着这个宛如画中走出的女子,陷入了沉默。
蒂娜看向死斗,“或许你需要的是一点温暖与陪伴。”蒂娜想到。
这时,蒂娜来到了梦母身边,灼眼符号浮现,她看到了一片苍白,纯净的白焰是她的熊熊爱火。
“梦母能让我感受你对某人的爱吗?”蒂娜轻声低语。
梦母依靠在摇篮上,青白的眸子带着纯白的睫毛睁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柔情,这样的思念,这样的爱。
蒂娜身躯一顿,微微张开嘴,这是吃惊,“这是多么纯粹的爱意!”
蒂娜这样想着,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身为爱之符号的战士,可我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爱意。”
“或许……这才是爱的真谛,而自己,只不过是身处于爱的激情罢了。”
沉默许久,蒂娜两眼无神的走到了死斗身边,灼眼缓缓抬起,看了看死斗漆黑的眸子,又缓缓低下。走到死斗身旁,蒂娜犹豫,小手伸向死斗宽厚的手掌,在空中摇晃许久,却又只是放下。
而死斗,站在蒂娜身旁,他自然能够感受到蒂娜的情感,看着蒂娜无神的眸子,他的心跳突然间好像漏了一拍,这是心痛。
死斗皱眉,只是他并不理解,这从未有过的情感。
他刚刚想要问蒂娜发生了什么,梦母的声音已经响起。
“死亡的战士死斗,你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
死斗视线移向梦母,行了一礼,谦卑低语道:“我来询问我的梦。”
死斗说完,梦母空灵的声音传出,“你走过来吧。”
死斗点了点头,对着梦母走去,一张绝美得不应该存在的脸庞缓缓放大,直到梦母睁开眼。
一对青白之眼放大,死斗顿时感觉到一种入侵,意志汇聚,只是空灵的声音传来:“不要抗拒我的梦境。”
明明很近,声音却是这样缥缈,死斗就这样缓缓倒在了梦母的怀中。
纯白之梦,
周围满是迷雾,死斗看着这里出奇,只有缥缈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去寻找你的梦,向着你认为对的方向前行。”
死斗即刻向前走去,周围的白雾向后倒着,他走的很慢,可周围的雾却流动的很快。
刹那很短,却被拉的很长。
直到死斗身边出现其他颜色,那是他的记忆,漆黑占据了主导,红色的线从身边划过,接着是苍翠,之后又是漆黑,无尽的漆黑,在那尽头彩光乍现。
死斗看着面前的彩光,停下脚步。
“怎么?你不去看看被你遗忘的过去吗?它们似乎很是美好……”
一座城,美丽又繁荣,一座空中花园,瀑布与宫殿……
死斗闭上眼,眉头已经皱紧,他知道他已经知道,曾经的那座浮斯忒就是他的家。
吐出一口叹息,眉头缓缓平展,不带着情感的声音响起:“梦母让我醒来吧。”
迷雾倒转,死斗只感觉身旁的一切开始倒流,最后一切都化作了云雾。
死斗睁眼,入眼是梦母绝美的脸庞,梦母轻笑,挥了挥衣袖,卷起一道云雾,云雾把死斗托起。
接着,梦母手中出现一朵小小的云彩,挥向死斗,缥缈的声音传入死斗的耳中:“祝福你,沙陵深渊的战士。”
死斗只听到一句柔和的声音,眼前一黑便陷入了睡眠,这会是一个美梦,从未有过的美梦,这里会有家的温暖,也有母爱与父爱,还有他们的期待。
只不过,当梦结束,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等到死斗再次睁眼,云雾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云雾的树与草,托着死斗的身体,旁边是树叶缠绕成的杯子,当然里面只是普通的水。
发生的一切似乎还在眼前。
梦母在他的对面,青白的眸子似两轮婉月,她微笑着。
死斗看了看周围,少了些许温暖,不见蒂娜的身影。
梦母挥了挥袖,死斗出现在了山脚。缥缈的声音环绕,“蒂娜回到了那片大陆,因为她需要遵守誓言。”
死斗看着周围的苍原与云雾沉默。
“沙陵深渊的战士,你也该去完成你的誓言了。”梦母再次挥袖,死斗眼前浮现了洛萨的身影,他已经变模样,身躯已经庞大了几倍,头上的角也扩张了不少,而那双傲气的眼睛也锐利了许多。
“她相信你会爱着她,正如她会爱着你一样……或许等到某天,你又会与她相遇,再次一起战斗。”
死斗缓缓扬起头,看到天空中还在闪耀的几颗星辰,眼角有泪却执着不落。
“我明白了。”死斗低语。
“不——你不会明白的。”梦母叹息,低语道:“正因为你不明白,你才会被命运困扰。”
“坦然接受你的命运,或是用你的灵魂去抗拒。”
“走吧,战士!这里不是你的归宿”
死斗仰头喃语着,“我的命运……”
黑的世界不会纯粹,杀戮之心不会停止。
即刻,黑翼展开,漆黑的假面隐藏了他的表情,心中的眷念埋在深处,那抹赤焰在黑暗中绽放,这是他最后的温柔。
微风拂过,草原上的草儿被吹动,迎着风,一簇簇的落下,随着死斗划过,脚下的彼岸之花开始绽放。
从毁灭中绽放血色,从哀伤中绽放爱情。
死斗告别了羽王,刚好遇到了兽王姬溯,祂乘着闪电回到了希普拉努,听羽王讲述了所发生的事情。
姬溯为了对死斗的帮助进行补偿,祂给了死斗一点建议:
“接受你的命运,这会让你变得强大。”
而死斗只是对兽王行了一礼,便告别了兽王。
他再次化作漆黑,向着家的方向飞去。
五灵王在大树下透过叶片注视,默默的看着死斗展翅,他闭上了闪耀的眸子低语:“沙陵深渊的战士死斗……我代表五灵族祝福你。”
死斗在空中漫步,他在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也在思考自己的命运,也在思考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