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黑蒙,黑云压空,红月金辉,光影掠蒙,宏伟的教廷与对面的神像矗立,高耸入云。
教廷之外,金盏金辉,黑街罗列,金楼晖域,浮龙游云。但且是,半城熙攘,半城云涌。
头顶犄角的赤发男人走在这里,踩着黑棱金弦的大道,走过黑袍的人潮,走出熙攘的街角。
罗列的路纵横贯通,身着黑袍的赤发男人走着便展翅行风,向往着那高耸的殿堂。
黑袍凌风,赤发男人由下瞭望,但见花圃一眼,薄唇微笑,他从天空落下。
落上金沙罗艾的花圃,结晶的黑靴踩过拼接的黑密石路,缓缓起身,他又开始向前走。
穿梭珠沙宝林的花园,走上金镂黑纹的壁廊,这是环绕花圃的圆廊。壁廊金粹黑杵,廊柱罗列雕璞,头顶天悬画布。
放眼望,雕刻者与画家们正站在各自的高阶上忙碌着。
头顶犄角的赤发男人走在这里,格格不入。浅听轻巧的琢声向前走,穿过十方雕栏,他抬着头笑道:“各位,你们的建筑,足够牢固吗?”
一声轻语传递,凿壁作画的人们且有两三个人转过视线,金眼注视,其中一个穿着干练的老人拿着杵与凿对着他道:“牢固的。”
“那能挨得住我一拳吗?”赤发男人谦谦说道,穿着各异的众人瞬间转头看向尤利斯。
穿着干练的老人神情略显忧虑,皱过眉头,他道:“年轻人,你要是闲得没事就去看看圣典,我们可没时间陪你玩游戏。”
“呵。”赤发男人偏头一笑,转过脸,他翻身踢出一脚,背后雕栏的巨柱纵上裂痕,黑红的眼眸注视,他又抬过头问道:“这根柱子碎了,这一方都会倒塌吧。”
话音未落,众人连忙走下高阶气冲冲的向着尤利斯聚了过来,那个干练的老人最先冲到尤利斯身前,他歪着嘴喝道:“你这家伙在干什么?你,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如你所见。”说着他翻肘挥击,整座长廊都是一震,碎石震落,众人握紧了手上的工具向着那赤发男人吐了一口唾沫,转身骂骂咧咧向外跑去。
唯有那怒目的老人还站在他面前,吹胡子瞪眼的喝着:“这里是幸斯迪涅!是暗黑教廷!是有史以来最最伟大的建筑之一!”
“是吗?”赤发男人笑着转过身,绕过巨柱向着圆廊深处走去,他向后挥手,笑道:“老人家,这里很快就不是建筑了。”
一声笑语未落,石柱上的裂痕上蔓延,那干练的老人看着赤发男人向着里面走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歪着鼻子向尤利斯身后吐了一口唾沫,赶急的,他转身就向外跑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轰然,整座回廊接连塌陷,再是雕栏的别楼,大楼,最终扩散向整座教廷。
腿一软,手一松,手上的工具纷纷掉落,众人跪在花圃之间开始痛哭,并骂道:“乱世贼子,千古一迹千古都,你怎能毁于手?”
……
“曾千罗列,辉珠海琼,雕澜贵壁,且尊天数。”
“魔炎贼子,狗颓匹夫,不知圣典教义何数,不知千艺技夫万苦。”
……
“千息辉煌,断层三元,毁于今朝。你,你得叫主上拔爱之魂喂黑鬼,抽善之灵腌龙腹。”
“啊!你还有肉骨!”
“愿天下技工生啖你肉,刻你白骨,尸骨丢与魔笼。”
……
众人一言一句不知骂了多久,哭着骂着便淌泪相拥,看着身前的废墟,忽然有人哭道:
“这叫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啊!”
“列祖列宗!”
“啊!啊!啊!”
待黑与红的火焰冲上高空,百条光龙鱼贯冲出,撕声撕裂,尤鬼蚩面的大寒嚎啕而起,剑纵八方,火羽姑获。
七头光龙撕声坠落,坠上那已成废墟的殿堂,一瞬间断壁残垣变作废土。
嚎啕悲风,墨染雨愁,赤焰谣怒,血泪血崩。
目眦尽裂的众人呜呼,接连倒下没了声响,只有悲风绰绰,泪浪汹汹。
……
坍塌,涌火,硝烟,头顶犄角的人影走到大厅,百头光龙注视烟尘,一剑,黑与红的火席卷尘风。
“尤利斯,你疯了!”天顶下的高台上显现出一个身着华美黑袍的人影,金眼注视,黑袍男人喝道:“这里可是幸斯迪涅!主上的暗黑教廷!你怎么敢破坏这里!”
“丘,你好吵啊。”赤发的男人踏出脚步,黑袍衣袖挥去烟蒙,尤利斯笑着道:“你就跟外面那些人一样,歇斯底里的,就像个愚人。”
笑音落下,结晶的龙翼豁然展开,掌握黑红的弯刃横栏,他道:“来吧,龙崎部队,我是来屠龙的。”
金眼黑瞳注视,身着华美黑袍的男人咬着牙翻手回音,他喝道:“尤利斯,你会为你的愚昧付出代价!”
“龙崎,撕碎他!”一声轻喝落下,游转的光龙鱼贯似的冲向赤发男人。
暗黑的龙翼扇动,咧嘴笑着,暗黑的火焰冲怒,一引席卷苍龙。
杀行如蜻蜓点水,坠龙如燃火蝗虫。
烈歌弦,杀心烈,站在高台上的男人看着暗黑的火焰汹怒,扬过头,丘嚎啕悲歌。
灵魂的丝弦拨动,暗黑的魔像倩影抱着琵琶奏出龙舞,一引怒风,苍白的龙群开始围而不攻。
鬼骨琵琶引弦一掠,苍白的巨龙在他背后袭击,黑与红的弯刃横乱,一剑飞斩,流曲清灵拨转,苍白的龙又在他背后吐出光极。
一剑倘纵,双影挥重,暗黑的人影扭转腰身挥出赤火。
一道光极挑乱,一道流弦琵琶如雨挑乱,环游的白龙群转过首,他们一同吐出光极之息。
一引而发,惊弦惊骤惊龙鱼,拨乱拨风拨马蹄,苍白的龙群分而有序的嘶鸣吐息。
直到琵琶弦曲落下,头顶犄角的赤发男人落下半空,拖着残破的衣襟,他豁然睁开眼,黑红的眼眸中倒映那黑袍男人,咧开嘴,他翻手挥出黑龙之火。
暗黑的倩影在丘身后显现,暗黑的魔眼注视,一曲流水拨弦,一道空灵之风向上吹奏。
风袭相间,在那坠空男人之后,一条苍白的巨龙鱼贯冲落,在他身后张开鲨齿之口。
一咬一梭,黑红的手爪穿透那窄首的上颚透出头骨,赤发男人站在龙颚之前,看着那抱着琵琶的暗黑魔像,黑红的眼眸透出笑意,他低语道:“可悲的灵魂,就让我从你开始救赎吧。”
一声低吟,结晶的手爪缩回,一刀弯刃横栏,就此挥出暗黑之殇。
暗黑的火焰撕裂天顶的教廷,破碎半边云空。
随即赤发散乱的人影披着黑炎穿梭坠落的龙间高飞,一剑纵回,怒火交织,他竖斩冲天之怒。
黑与红的火焰洗礼,火焰满天散落,身着残破黑袍的男人纵翅展空,浴火降生,一具头顶犄角的大寒翻手戴上尤烈蚩面的魔盔。
琵琶弦音骤乱,群龙激流风舞,黑红的大寒顶着光极龙息弯刃战舞,八方剑纵,十方龙舞。
一时间,尤利斯身上的伤痕中开始涌出熔火,而那些苍白的光龙燃着黑火不断坠落,哀嚎痛苦,挣扎着起身但却无法止住黑火,只能嘶吼着报团死去。
然而极骤的弦音翻流山雾,环游教廷云间的光龙嘶鸣一声冲落天空。
黑红的眼眸回视,染着黑炎的龙翼豁然展开,拖着残破的火焰之躯,他飞云而出,百步飞剑,一曲屠龙舞。
琵琶引弦皱断,丘的五指现出白骨,他咬着牙奏出骤寂骤怒,乱转乱入。
豁然,苍白的龙群变作狂龙。
围游喷怒光极之息,狂涛激怒的几十头光龙在哑火之后猛然发起冲锋,折光的龙翼展开,舍身贯冲,刺向那火焰之躯。
黑红的眼眸透过颅盔注视,风斩怒火,剑纵赤烈在那冲霄的龙影间切下半段,可却不能够。
即便是残肢断躯也要杀戮,光龙们披着暗黑的火焰,舐上他本就残破的身躯开始撕裂。
一引而发,百条光龙停下激怒冲锋,撕咬,啃噬,赤发男人的肌肤开始大片化作熔肤,硝烟与硫磺的气息强烈。
看着这群顶着死亡都要冲上来的疯龙,尤利斯不禁咧开嘴,笑道:“卡纳托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比我们还要疯狂。”
“呵——”一声轻喝,缥缈之语传递道:“别拖了,逃吧。”
“呵呵。”黑红的眼眸注视,结晶的巨爪碾碎身上的一只光龙,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笑道:“我还不能够。”
话音未落,结晶的手爪淌流着熔岩握紧弯刃,黑红的弯刃自剑尖涌出暗红之火。
而那透过尤烈蚩面的眼孔,熔火开始淌落血色的焰火,在另一旁,血色的竖眼猛然睁开,火翼骤展,顶着沙哑的笑声,他纵身挥舞暗红的血焰坠向废墟。
一剑绝尘影,挥鸿琅羽阙。
断弦空寂明,一剑封魔音。
站在废墟之上的黑袍男人倒下,身后的魔像睁着竖瞳怒视,缓缓化作黑雾消散。
血色的火焰散去,顶着熔岩之躯的赤发男人坠地,安寂却是无法安静。
早已习惯肉体中传来的痛,但却还未体验灵魂烧灼之苦,折翼的光龙嘶鸣着坠落,撞破金楼,撞破街,燃着暗黑的火,他们匍匐在废墟之中。
渐渐,苍白的龙群被黑炎烧尽,在悲嚎声下,一切的痛苦都随着死亡散去,星龙焚烈,破碎成屑,游离世间向着缥缈的天外之天飞去。
空明之声渐渐,缥缈之语惊醒赤发男人:“尤利斯快跑,他回来了。”黑红的眼眸一睁,尤利斯撑起残破的身躯连忙挥手黑焰,暗黑的人影消散。
形影交臂,一声龙吼从高空冲落,巍峨的光龙协同百头巨龙降临,光龙群游散尽,魁梧的身影落地,身后是列队的龙影。
瞬影光蹙,恩加洛来到丘的身旁,蹲下身,缓缓托起倒地的黑袍男人。
光眼注视,看着丘睁着的金眼黑瞳,但他的眼中却是无神空空,再看他指骨苍白森森,龙牙咬紧,苍白之龙仰头发出一道吼声:“啊——啊!星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