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们曾经认为爱一个人是那么难,却也那么简单。
最简单的三个字,每次都在空气中变得沉重;最简单的动作,却迟迟不敢做出。
时间一点点过去,青春成为倒数的秒针,一点一滴记录我该离去的那一天。就像一枚最美丽的贝壳,一点一点在时间中保留自己的美丽,却没发现遗憾的不是青春流逝,而是没有把握住每一片刻。
我就这样松开了你,你也选择松开了我。十年中的我们,最终只能在对方的想念中活着。
张宇从没搞懂到底是自己先爱上林曦,还是林曦先爱上自己。她不是最美的女孩,她不是学习最好的女孩,她甚至为了别人能接受自己选择伪装。
就在他们认识的第一个晚上,发的第一条信息,张宇就知道,一直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孩的林曦,她并不平凡。
十八岁那年的他,原本以为爱情是件简单的事,喜欢了就应该追求,喜欢了就应该说出口,却从没想过,他与林曦之间的距离,就是明明喜欢却选择逃避。
原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张宇第一次害怕喜欢一个人,因为他知道,这次喜欢上了就会一直依赖她。
他并不想自己是一个依赖林曦的人。
但是他却没明白,林曦需要他,不管过了多久,都需要。
从来都没有人喜欢习惯一件事。习惯久了,会变成依赖,依赖久了,就改不了习惯。
在校门口等他一起放学,时间久了,就成了再也戒不了的习惯。
“你爸不来接你了?”林曦吃力地赶上张宇的脚步。
“不是和你说了他工作吗?没时间来接我。”张宇白了她一眼,“你天天等我干嘛?”
“习惯。”林曦吐了吐舌头,“只不过蓝蓝都不和我一起走了。”
“蓝蓝?那个上次在你教室的女的?”
“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同班!”
“小心明年大学考上不一样的学校!”张宇笑了笑,“我认识她。”
“什么?”林曦猛地一转头,“她没和我说过呀!”
“不是所有事都能说的,你们女生之间也是这样。”张宇没有顾虑到林曦的情绪,“我母亲和她母亲是好朋友,我小时候去过她家,但是后来就没去了,她老盯着我看,烦。”
林曦并不想知道以前的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蓝若恩从没对自己说过这一切。
害怕?
“对了,你以后不要等我了,可能哪天我爸来接我了,你难道就一直都在那儿等?”
“来接你之前你可以和我说一句。”林曦说,“对了,你父母什么工作啊?”
“他们什么工作重要吗?”张宇有点不耐烦,“走了,车到了,给我占个位子。”
“你还好了,一个大男生不给我占位子……喂!张宇!”
……
“可能哪天我爸来接我了,你难道就一直在那儿等?”
可能就是那一次,林曦就想过,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在原地等他,不管他给多少个理由,她都不会离开。
林曦说过,如果永远真的存在,张宇是她唯一给的起的永远。
在感情面前,她从来没有选择过逃避。说出喜欢的话是对的,不管经历什么,是忧是乐,很久以后再想起来,也不会后悔。
回忆里的我们总是美好的。越是长大就更多拥有了什么,其实是失去了回忆里的那份冲动与天真。
林曦常想,现在做的一切只是希望未来的自己想起以前的时候,可以不后悔地微微一笑;她却没发现,不管以前的她做错了多少事,未来想想,还都能傻傻地笑着说以前的自己真可爱。
包括以前的张宇,那个在她回忆里停留住脚步的张宇。
如果不曾爱上你,青春的脚步就此流逝。
如果说出我爱你,也许才好好活过每一片刻。
“在你去了米兰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了?”
“她经常给我发信息,特别是我去米兰的第一年。”张宇笑了笑,“我只发过一次信息给她,那次她好像是和男朋友分手了,然后我是三个月后才回复的她。”
“那时候我和她还不认识。”
“她没和我说太多关于那个男生的事,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们离得好像很远。”
“没听她说过,回去再问她。”
“那是她发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找过我。”
“你发了信息给她,她却没找你?”
“对。”张宇笑了笑,“我想她一定是有很多想对我说的事,却说不出口。时间久了,她也该长大了。”
尹枫看着张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来找他,还请求他必定要来婚礼。
在这一刻,他突然会害怕失去林曦。
即使过了十年,张宇对林曦的认识却比自己多出很多很多。
“她很可爱吧?”
张宇突然抬起头,看着正在看自己的尹枫,使得他有一点不知所措。
“什么?”
“林曦,她很可爱吧?”
张宇又笑了笑。
“没认识她之前,是挺可爱的。”
张宇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我也对她说过,没认识她之前,她是挺可爱的。”
“为什么?”
“不吵,不烦人,不爱哭。但是如果她不爱哭……”
“我该怎么安慰她?”
尹枫笑了笑,知道自己给出了张宇会给的答案。
“想知道为什么我爱过她吗?”
在每个人的青春里总会有那么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不被人打扰,只有自己一人可以静静哭泣。
林曦曾经在家后面找到过一个孤僻的小山丘,去过几次后,她发现那里路过的人并不多。
于是,家后的小山丘变成了她那些年属于自己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张宇找到了正在哭泣的她。
突然有一股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可是到最后,他依然没有跨出那一步,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看着她,不说一个字,一句话,也没有为她擦去一滴眼泪。
大概就是那一次,十八岁的张宇爱上了十八岁的林曦。
即使在哭泣,支离破碎,她却还是那么坚强,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哭够了,擦一擦眼泪,就可以回家了。”
林曦点了点头。
“再等一下,你的眼睛还有些红。”
林曦突然抬起头:“张宇,哪一天你陪我来好吗?”
“来这里?”
“嗯。”
“干什么?”
“这里可以看日落,还有很多星星。”
“我会陪你来的。”
直到张宇去了米兰,却还是没有陪她来过。至于那一天他是怎样找到林曦的,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
林曦只记得,张宇说过什么,答应过她什么,从来都没有做到过。承诺从来就不应该成为对一个人的枷锁,而承诺,在张宇的字典中,也不曾存在过。
承诺,是许下一次永远。在人的一生中又能有多少次永远?
永远有时也许就是那么一瞬间,就在张宇爱上林曦的那一瞬间。
“回家吧?”
“再等一下好吗?”
“我明天要考试。”张宇不耐烦地说,“你要不走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虽然林曦并不喜欢跟随一个人,但是走在张宇身后,她并不在意。很久没有这般安全感,也不知道过多久后才能拥有。有种感情,如此微妙,不管过多久,不管多久没见面,都不会改变;林曦一定不会想到,十年后的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地找到张宇,找到那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安全感。
“林曦。”张宇停住脚步,“万一哪一天,我去其他地方读书了,万一哪一天,我忘记联系你,你忘记联系我,万一哪一天,我们很久很久不见面……”
林曦猛地抬起头,看着张宇的背影。
“万一哪一天,很久很久以后我们突然遇见,你会怎么做?”
“我想,也许我会抱住你,也许只是远远地对你笑,也许只是问你一句一切是否都好……太多的也许,我也不知道会怎么做。”
想到这一切,林曦又红了双眼。
“我只希望,不管过多久,我们都还是最初的你我。”
也许遇见你,就是这世间最好的礼物;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成长多少,只愿十年过后,二十年过后,多少年过后,再次相遇,还能瞬间说出对方最在意的事。
“原来你还能想象到。”张宇笑了笑,“我连想象都想象不到。只怕那时的我们,隔得太远,亦会陌生。”
“有些人,放在心里就好。”
不管过多久,想到再次相遇时的你和回忆里的你是同一个样子,那么一切就都还是好的。人们总是爱改变太快,或者选择不再改变,时间却没给我们留下太多空间。
不管怎么变,认识的却还是自己认识的你,那么一切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