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夏往,秋去冬来,一年多时间悄然而逝。
在湖中心凉亭,一少年手持竹简,快速的翻看着竹简。很快就把一卷竹简看完,卷好,放在一旁,再拿起一卷,快速的翻看起来。
翻看完毕,少年揉着眉心,心累的感慨: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太难看懂了,只靠意会了。
清风袭来,吹着白衣微微摇动,少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普通的发冠中,明牙皓齿,剑眉星目,清秀俊朗的脸上满是沉稳,身体颀长,衣服下是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爆发力。
少年正是耿斌,一年前,耿斌和易小川跟着项梁扫盲,才不过半个月,耿斌就已经认识完大部分的字,可以独立阅读隶书和小篆写的竹简,项梁直呼天才,心中更加坚定要与耿斌结好,最好能收服为之所用。
随后的时间里,耿斌更多的是跟着范增学习各国的文字,六国的竹简都有所涉及,了解了六国以前的一些基本情况。
项梁还会和范增时不时坐而论道,一开始耿斌只能坐在旁边沉默不语,不是不想加入,实在是肚子里墨水不够,看过的书都是囫囵吞枣,匆匆记住,没有深究其义,更是没有实践过,一知半解。
听着这两位大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引经据典,甚至于分析亲自动手实践过的例子,从中得出不一样的心得体会。
耿斌只能把听到的全部记下来,待论道结束后回屋子静静回想,消化知识,一来二去,都可以在论道中插上几嘴,且观点新颖,角度独特,每每如此,项梁、范增都会抚须颔首点头,相视一笑。
过了几个月后,耿斌把范增的藏书全部读完,两人论道变成了三人论道,不论兵法、治国,还是兵家、法家、儒家、道家,三人论到哪个就是哪个,常常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后要不是项梁和范增年纪大了精力不足,这样的论道还要继续下去。
耿斌觉得这一年多的成长是巨大的,拳法上已经开始领悟柔之力,修炼上估摸着已经炼筋中期,双臂力量达到了四百斤,至于炼皮,进展缓慢,没有虚灵子特制的药液,传承中也是需要特定的药液配合才能将炼皮进行下去,只靠肉身之力的缓慢强化,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在跟项羽不断的比试中,耿斌觉得需要好好练练长棍棍法了,每次都是仗着力气大,瞎几把乱打,毫无章法。所以向范增请教会稽谁使得一手好棍法,可以上门请教。
不过范增的回答让他失望了,“我只听闻用剑、用刀、用枪的高手,没有听闻擅长用棍的,读书人理应深造学识,不要被这些粗鄙武艺所耽误。”
范增话里话外都在劝耿斌不要把心思放在练武上面,多读书才是王道,不然白瞎了这么妖孽的天赋。
是的,在见识过耿斌的妖孽之后,项梁和范增都起了爱才之心,两人论道之时特意叫上耿斌在一旁倾听,借以增长他的学识,项羽和易小川都是好动之人,不能沉下心思来学,对于他俩,项梁和范增只求能识字和懂得基本的兵法;对于耿斌则是寄予厚望,虽不曾收他做弟子,却也倾囊相授,希望他能成长为栋梁之才。
耿斌明白二人的苦心,可是武艺却是一定要学的,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资本,且不说回到现代用来解决隐患,就说现在,封建皇权时代,身上有功夫还是很重要的,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本事。
既然范增这样的地头蛇都没有关于使棍高手的消息,那就不学棍了,可以改学其他兵器,刀枪剑戟都行,对于耿斌这样的兵器菜鸟来说,学什么都一样。
于是,顺理成章的,耿斌也加入了项羽、易小川练剑团队。
易小川拜项梁为师,项梁带他识字、传授兵法,而武艺,却是让项羽来教授,这也是项梁的一个小心思,让易小川和项羽多相处,增进感情,好让项羽日后可以收服易小川。没想到易小川的天赋还是挺好的,虽说比不上耿斌,却也是比一般人强太多,以利收服不如以情降服。
跟着项羽练剑才一月,耿斌早已熟悉其中变化。剑法之基础,点、刺、劈、扫、带、抽、截、抹、撩、击、挂、托、拦等,所有的剑招都是由其中演变而来。熟悉基础剑招后,耿斌每日练习,拳法也没落下。
一日,项羽在旁传授易小川武艺,耿斌照旧练习着基础剑招,运行着《静心诀》,脑海中却是演练者拳法,本来这样一心多用是习武大忌,但是耿斌不知不觉用剑使出了拳法的招数,并没有任何阻滞,仿佛天生应该如此。
“这种感觉......”
随着招式的不断演练,耿斌眼神越来越明亮,随即长啸一声,不自觉的用上了拳意,刚柔并济,只见一把长剑,时而犹如猛虎下山、神龙摆尾般刚猛,又如流水潺潺、清风扶杨柳般轻柔,最后用力一刺,把剑直插入眼前合抱之木中,剑柄以下全部没入。
“原来如此,兵器,是手脚的延伸。”
耿斌以前也听过这样的说法,当时只当是一句趣话。如今才明白,不到达一定的高度,是领会不出这句话真正的意境。
项羽看到耿斌如此,也知晓耿斌是武功上有了突破,手中的大宝剑蠢蠢欲动,饥渴难耐,于是大声高喊:“耿兄,想来你也是有了突破,我也是手痒,不如我们来一局?”
“好。”
耿斌也想知道独自领悟的将拳法融入剑中可不可行,刚好项羽就送上门了,正合他意。
把剑从树中拔出,两人各自施了礼,战意熊熊燃起,易小川站在旁边都感觉到了两人身上强烈的战意。
“这两个人真是战斗狂人,项羽也就算了,没想到耿斌也是如此,还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呢,不像自己爱好和平。”
易小川深受耿斌‘别人家孩子’的摧残,胸中憋着的一股老槽不吐不快,“还好自己足够开朗,不然整天跟这种变态比来比去,一般的人早就抑郁了。”
已经交上手的两人不知道易小川的吐槽,彼此眼中只有对方。项羽和耿斌一交手,就感觉到了和往常大大的不同。
“这剑法如此精妙,看似刚猛,与你硬碰硬,却暗藏玄机,耿兄真是天纵之才,进步如此之快,我却在原地踏步,早晚有一天会被超越。”
项羽心中震撼耿斌的进步速度,虽说想了许多,也只是一瞬间的而已。
项羽的招式大开大合,至刚至猛,这种势头如果不被压制,是可以愈战愈勇,超水平发挥实力;若是这股猛劲一再受挫,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项羽气势受挫后,招式间有一丝凝滞,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耿斌抓住这一丝丝的破绽,出剑如游龙,招式连绵不绝,时而刚猛,时而绵柔,更难受的是,你根本猜不准哪次是刚是柔,项羽无奈,只能勉强全力应付。
但是,项羽知道,一旦节奏不被自己掌控,那就会限于被动,结局就像是温水煮青蛙。所以,他要打破这样的困境。
当耿斌携带凛冽气势一剑扫来,项羽不再是抵挡,而是果断奋力一击,企图想以自己的神力让耿斌的势头受挫,赢得少许喘息之机。
然而,耿斌早已觉察到项羽的想法,这一招看似勇猛,其实是虚招,双剑一接触,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碰撞,项羽就心知不妙,只不过用尽全力的一击,老力已尽,新力未生,耿斌一个小旋步,剑化半圆,轻巧的架在了项羽的脖子上。
“我输了。”
项羽很光棍的直接认输,不认输也没有办法了,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脖子上的寒毛敏锐的感受到剑的锋利,只要耿斌轻轻一送,顿时就能取掉他的性命。
剑,就这么重重的从手里垂落,没有了往日的自信神采,项羽受到打击。
耿斌把剑收回,见项羽无精打采,大概猜到是被自己的妖孽进步给打击到了。
“项兄,承让承让。”
耿斌持剑于手***手施礼,温和的微笑,俊朗不凡的面容,自带温暖和煦的气质。
项羽木然的看了一眼帅气的笑容,再想到这厮学识渊博。
“哼,读书人,满肚子坏水。”
“项兄,这次是因为我们常日比试,我熟知你的出招风格,所以才能找到你的破绽,换作是另外一个陌生人,我是决然不能那么快找出破绽的。”
耿斌在脑海中斟酌斟酌言语,在不伤害项羽自尊的前提下,措辞委婉,继续微笑道:“况且项兄天生神力,也就是在这样的私下比试中我才能险胜一招,但若是战场相遇,只怕不过几个回合,我就会败下阵来。”
说到后面,耿斌苦笑着摊手,苦笑中略带着一丝绝望。
耿斌的一番话,项羽全部听在耳里,特别是耿斌说到“战场上相遇,不出几个回合就会败下阵来”,心中顿觉一爽,被打击后的郁闷一扫而空,就像大夏天里喝了一杯冰镇的西瓜汁,全身的毛孔都透露出舒爽。
“哪里哪里,耿兄言重了,”项羽威严的脸上不觉露出笑容,拱手做礼,难得谦虚的说,“还是耿兄厉害,学识惊人,武艺高强,项羽佩服。”
心中的郁闷虽然消去,可是一想到耿斌的妖孽,一向自诩勇武盖世的项羽只能甘拜下风。
易小川看到这一场精彩的比试,在旁边鼓掌大呼“精彩,精彩”,时不时来一句“老铁,牛啤,666”,双手中间三指蜷起,拇指和小指用力伸展,高举抖动。
结束后,易小川也跑过来,拍着项羽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说羽哥啊,咱们俩都是普通人,不要跟非人比,珍爱生命,远离妖孽。”
哥俩相视一眼,齐齐垂头一叹,倏地仰头大笑,哪里有什么垂头丧气,眼中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