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二十六,碌碌无为,一事无成。
早上八点的铃声响起,我又得开始一天的工作了,明明是非常稳定的工作,我却对此颇有不满。
昨天到我们部门来领救助金的瘸腿流浪汉又来了,带着一身酒气,作为办公室里唯一的男性,我接待了这位有点特殊的公民。
“所以说您得把这些资料备齐我们才能帮您申请救助金,不然我们只能给您一些临时的救助,昨天我们已经给您搭车的钱回家了啊。”
“市中心的ZF给我五十,你们就给二十,这也太抠了吧?!”
面对这种明摆着就是来讹钱的人,我只能一面默默地按下桌面下的报警器,一面敷衍着他。
看着他被保安带走,我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我帮你揉吧。”
办公室的女同事偶尔会对我献殷勤,但是有夫之妇还这样就有点过了。
“不用。”
我露出了一如既往冷漠的表情拒绝了她的好意。
在这种地方工作难免会遇到给我介绍对象的同事,不过人是很现实的动物,大多数相亲对象在听到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还有精神疾病的时候都不愿意和我谈。
当然也有不在意的,只是她们都是谈恋爱可以,结婚绝对不行,把人当宠物一样的态度。
这次的相亲我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对方是处长朋友的女儿,迫于处长大人的淫威之下,我不得不随他前往相亲地点。
“何处长,那女孩儿叫什么?”
“姓夏,叫啥我也不大清楚。哎呀,这你自己问嘛,主动一点啊,那孩子长得可漂亮了。”
我对处长的审美表示怀疑,但也不好多问,下车之后他给我指了指餐厅门口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短发女生。
“喏,就是那孩子。”
距离得有点远我看不太清楚她的长相。
话说我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近视的呢?
“这次月考第一名是夏花繁,大家要向她学习啊,刚分班的时候她还是垫底呢!每一个人都有无限的潜能对不对?”
高二那年的第一次月考,花繁考了全班第一,我那时的成绩还在中游水平,而且我对学习不是很感兴趣。
她被班主任叫到讲台讲自己的学习心得的时候也很自豪地说:“我一直都很努力学习啊,这是我应得的。”
按照惯例,既然她拿了第一,那么选座位也是第一个选了,我以为她会照常选回原位,她已经占了那个位置半年了。
然而她迟疑了一下,最终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都搞不懂她在想什么,更别说喻霜蟾了,他皱着眉头看着从讲台上下来的花繁,问她是不是手抖了。
“我想坐后面看看什么感觉。”
她总是会突发奇想去做些什么事情,听到她选后排座位的理由我也不觉得奇怪了。
喻霜蟾还是选了原位,并且很肯定地跟花繁说:“你会回来的。”
她并没有选过道的位置,我们中间一组的座位是一排四个人坐的,她选了中间的座位。
轮到我选的时候,我便选了她旁边的位置。
我们正式成为了同桌。
换座位时是喻霜蟾帮她搬的桌子,他的成绩也是排在前列的,明明有机会继续和花繁同桌,却还是选了原位。
放下桌子之后他揉了揉花繁的头说:“我等你回来。”
“行了行了,少在这煽情,走走走。”
我挪好了座位后把还跟花繁依依不舍的喻霜蟾轰走了,在他走了之后我在桌下偷偷地牵过她的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故意选这里让我做你同桌的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凑到我耳边说:“我是在赌班长会不会坐我旁边。”
她一直注视着的人,并不是我。即使牵着她的手的人,和她接吻的人,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我,然而她还是没有认真地看过我一眼。
“你喜欢他?”
“哈?”
当我问了这样的问题时,她又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好像是我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一样。
而后她又很认真地想了想,“嗯”了半天,最后嘟着嘴说道:“不会吧?我喜欢班长?”
碍于当时还上着课,我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花繁学习的时候是很专注的,从前我和她相处的时光多在课下,做同桌还是第一次,所以我见证了她安静又不大活泼的样子。
做作业做累了,我便靠在她的肩上稍作休息,看到前排转过头来看她的喻霜蟾,我刻意地朝他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
花繁感觉到我靠着她了,伸手挠了挠我的下巴,像是在挠猫咪的下巴那样漫不经心的,虽然很舒服,但我讨厌被当成小宠物。
“啊!”
我突然咬了她一口,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咬她,她小小地惊叫了一声,有些生气地看着我。
因为当时班上还挺安静的,就算她叫得小声,也还是被整个班的人听见了,大家都往我们的方向看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钢笔漏墨了不好意思我这么大惊小怪的……”
她跟大家道完歉之后用肘膝盖捅了一下我的肋骨。
“你干嘛?!”
“哼。”我冷哼一声别过头。
该生气地应该是她才对,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跟她闹脾气了。
发现我生气了她也没有理我,而是继续看书解题。
直到晚修课结束,大家都回宿舍只剩我们俩的时候她才跟我搭话。
“明天早上要默写unit4的单词哦,你背好了吗?”
“……你看我一个晚上有在学习吗?”
“我没注意,所以你没背?”
我收拾了下桌子准备回去了,起身的时候她又拽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走。
“你拼一下guilty。”
“我拼了有什么好处?”
“拼出来我就亲你一下,快点。”
还有这等好事?好像因为我的关系她已经默认接吻是一种奖励了。
我英语成绩还过得去,属于听听课就能懂的那种,只要是读过一遍的东西我基本上都能记住,她大概是不知道我有这本事。
“g-u-i-l-t-y,guilty,犯罪的,有罪的,内疚的。对么?”
“哦!你还真记得!”
我指了指我的嘴唇提醒她别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她冲我眨了眨眼睛装傻,但是憋不住的笑出卖了她的小心思,发觉自己装不下去了才抓着我的手腕亲了亲我的脸。
“回去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你早起要干嘛?”
“值日啊,我和班长要扫办公室。”她指着黑板上写值日安排的那块区域说道。
我眯了眯眼发现自己看不太清黑板上的字,一直坐前排,都没发觉自己好像近视了。
不换位置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毛病,不管是近视,还是其他的事情,一旦偏离了原来的安全区,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充满了敌意,或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我,开始对周围的一切产生敌意。
她走之前还在黑板上画了一只青蛙和一朵花,上面还画了个弯弯的月亮。
我跟在她身后,不经意地伸手,将青蛙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