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邦哥，后会有期，江湖再会。”
程余水抱拳，转身离去，身影渐远，隐没于人群。
“兄弟，江湖再会。”
司徒邦拱手送别。
兄弟二人开诚公布后，各自选择各自的道路。
一人混迹于江湖，一人混迹于朝堂。
司徒邦以为自己多少能改变程余水的观念，到底是自作多情了。
“大人。”
“你都听到了？”司徒邦随意逛逛，在一摊贩前驻足，随意挑选。
“是，大人，需要小的安排好手暗中护着水爷？”
“多管闲事！”司徒邦低声怒骂，那伪装成摊版的人不敢接话，一时揣摸不出司徒邦心思。
“余水是纯粹的江湖人，江湖人江湖行，用不着你来操心。”司徒邦面色不善。
“就让那人再多快活些日子，以为身后有帝都大官撑起，真能高枕无忧吗？”
“大人，何不干脆行事，事后做些手脚遮掩便是。”
小贩不解，这般行事，不像这位大人的风格，两年前算计失利后，那人，如今还活得惬意，大人却收手了，一直隐忍至今。
玄袍卫游走于灰色地带，什么阴谋手段没用过？他们公报私仇又如何？帝都养起玄袍卫，自然也会在某些领域适当放松对玄袍卫的控制。让他们压抑扭曲，变为朝廷中人。
不然，灰烬卫这个朝廷暗部触手，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呵，”司徒邦阴沉一笑：“我的兄弟的仇，不能报得太没劲。”
“就让他爬吧，爬得越高，将来肯定摔得越惨，我要帮余水好好对付那人。让他后悔至死。”司徒邦冰冷的语气，小贩不寒而栗，这位大人，没变，但更有耐心了。
“那水爷？”
“随他，人总是要有些执着。”司徒邦放下手中玩意，没挑中喜欢的，愤然离去：“没点好东西，差劲。”
“下次再这样草率行事，让巡捕掀了你的摊。进牢去待十五天反思，清不清楚。”
人已去，这话语，倒是一字不落入耳中。
小贩无言。灰烬卫摆摊，任重道远。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门路。这门路如何？司徒邦一直以为自己尽力去重视了，没想到，程余水无声告诉他，以为的，终究是以为。
司徒邦在回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程余水看出了自己只是伪装得很像江湖人，其实内心切开来看，是毫无疑问的朝廷探子？
不久前，兄弟几人离开后，程余水与自己四目相对，司徒邦还以为自己会挨一顿羞辱，程余水挥袖扬长而去。
当时，还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可能会伤了程余水，却不曾会如此，果真是世事无常，难以预刺。
二人走出大门，司徒邦便知程余水去意已决，只是待走到无人处，程余水开口，司徒邦竟差点落泪。
“余水，来世定与邦哥做亲兄弟！”
“阿水，你要做什么？”司徒邦大为慌张，难不成他等不及了，要去做傻事。
今日那张公文，必会引起江湖动荡，程余水定是想到了他的那个仇人。他等不及了。
朝廷画的饼，真实的不像话，不心动者，岂能称人？
“邦哥，今日起，余水又是江湖人，江湖中的仇怒，用江湖中的行为负责。”
程余水淡然，好似说着很普通的一句话。
“阿水，有机会的，你有机会报仇的。”司徒邦差点就将布局合盘托出，临到嘴边，又控制住了，这一说岀来，自己的身份定然暴露，恐怕与玄袍卫众兄弟，要成陌路人了。
“已经报过仇了。”
“嗯？”司徒邦不解。
“邦哥，我知道，你已经为余水报了一次仇了，只可惜，朝廷内有大员护住了那个浑蛋，还连累了邦哥在朝中的后台，”程余水道出，听得司徒邦心惊，自己的秘密，竟早已被知晓。
“两年前，邦哥要与山族死斗，其实不只是因为愧对三哥，还是因为，邦哥怕日后不敢面对我，是吗？哥。”
“阿水，你听我解释，我还可以，”司徒邦仍镇定，思绪万千，便要道出一切。
“邦哥，多谢你。”
程余水不让司徒邦再说下去：“余水以有邦哥这样的兄弟为傲，只是邦哥，我想告诉你！朝廷做不了的事，江湖可以做。”
程余水语气之坚决，司徒邦动容，咬牙道出一个好字。
“邦哥，将我程余水的一切从玄袍卫抹去，”
司徒邦理解，却绝不会这样做，程余水如此交代，是不想连累司徒邦这几个兄弟，他要以自己一个人的名义去报仇。
三哥，他也好像你。
司徒邦仿佛在程余水身上，看到了那位兄长。
“带好三哥的孩子，千万别让他踏入江湖，你我皆知，江湖之凶险。”
司徒邦重重点头，那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好好对待他，一村人的生命终结，惟有希望在他延续，三哥无儿无女，潇洒了一世，哪能没有个传承他一世传奇的后代？那个孩子的未来，自当不凡。
“代我跟兄弟们致歉，程余水不辞而别，实在是因为兄弟们太好，怕再见面，便不敢下定决心。”
那就见面，为什么这么倔？不走就不走，又没人笑话你。
怎么这么傻。这么多年了，他居然没变！
司徒邦心说，江湖，什么才是江湖？你这样的傻儿，便是江湖。
玄袍卫初创时，兄弟众人谁也不服谁，都在竞争，那时的光阴，或许也是江湖。
“三哥，我让余水去过真正的江湖生活了，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
江湖人行江湖事，司徒邦也有他自己行事方式。
余水，就再来比较一般好了。
你以你的方式，我以我的方式，各自出招，看你的仇人，到底会落在谁手里。
可能以你的性格，他一条命，换你一家老小，你应该就会收手了，谁让你是个纯粹的江湖人，太讲规则。
那个人，最好还是落在我手中。我的算法跟江湖，朝堂皆不一样，程余水一家老小，太有份量了，只怕那个人，他没办法还这笔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