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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来世上混，都是可怜人。
因果有几尺？去问养鱼人。
有什么好惊愕的？自己又何尝未曾如此！
那年，赵随差点冻死在山窝子里，借了山下一老农的火烛，才算救活了自己这条狗命，也让自己找到了烟草。自己何尝不是感恩戴德，跪谢恩情，只是自己离开的时候，顺手偷走了他家的母鸡和门口的衣裳。
后来，叛军洗劫村庄，老农除了半斤黄面，一无所有，便被其砍杀了，自己却躲在山里不敢露头，看到那老农的尸体，也仅仅为他难过了不到一盏茶工夫。
自己，真踏马不是个东西！
......
小孩儿并未抬头，跪着，不停地叩头。
赵随就这么冷冷站着，看着，既不阻止，也不说话。
良久
方才开口：
“家里穷。”
“我帮你干活。”
“饿肚子。”
“我给你讨饭。”
“随时有危险，可能死人。”
小孩儿抬起头，赵随这才看清楚，他眼角一颗泪痣，长相一般，但也算的上清秀。
小孩儿楞楞，茫然望了望赵随，却又摇摇头，指了指赵随腰间那把黑色铁条。
“我替你杀人！”
赵随心里一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开不了口。
又是良久
方才问到：
“你叫什么？”
小孩儿仍旧指指那把铁条
“小刀！”
“嗯？”
“小刀！今天，以后，我就叫小刀！”
赵随拍拍小刀的肩膀不再多言，有些事，不必问的太清，有些人，一句承诺便是一生。
赵随解下腰上的双刀，递上前去。
“都送你了，一把干活，一把防身。”
“多谢主子！”
“以后...叫哥。”
“哥？！”
小刀猛然抬头，眼眶微红，有些不敢相信。
“吃饭！”
......
第二天一早，小刀拖了一捆竹子回来，约么百十来根。
竹子是赵随让砍的，小手指粗细，实心，容易沉到水里。
俩人仔细商量过，以现在的条件只能捡捡海螺石头蟹，或是捕捞近海鱼虾，便宜货，费力不赚钱。想赚钱，要么潜水，抓海参龙虾，要么出海，抓鲈鱼黄花。
见小刀回来，赵随头也不抬，自顾自在地上画着图纸：
“刀儿，你再去砍几棵粗的，做个竹筏，我做地笼。”
“地笼？哥，啥是地笼？”
赵随笑笑不说话，这个纪元各种器械工具落后，效率低下，他懒得解释，解释了也没人听的懂。
先是做了些框架，三尺长，两尺宽，一尺高，六个面均用竹条编织成笼，还用麻绳做了加固，侧边一角掏个洞，又扯块渔网做了漏斗，扣在洞口，有海参龙虾进去，九成九出不来。
等着小刀拖着八尺多长的竹排回来，赵随已然做好了四五个地笼。
“刀儿，自己研究研究，能做多少做多少，我出去了。”
“哥，你又去等鲸鱼啊？”
“嗯，你知道？”
“个把月前我刚来海城，听个老乞丐说的。”
“老乞丐？”
“他说你白白浪费十几年，还说你选错了地方。”
“哦？”
“南疆南，有座山，山高三万五千三，红峰本是撑天柱，青天大陆是艘船。”
听闻此话，赵随轻皱眉头，有些乱了心性，箴言而已，他并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可是心里总归有些不安......
他追问到：
“老乞丐呢？”
“走了，说完那些话他就走了，还说一年后见，奇怪的很。”
“知道了......”赵随心里有些乱，点了根烟，走出门去。
......
温酒准备探访六寒山上，筹备藏兵事宜。
兵马军械可以招募购买，但一没有皇权特许，二没有官府批文，三则陈三世鹰犬满天下，藏兵事宜当首先解决，越是隐蔽越好。
有天老大温酒询问小丫头关于赵随的家庭状况，温家本就起家于穷苦之中，都不是追名逐利之人，只要对小妹不错，并不在意出身，况且温家颇有家财，足够两人“坐吃山空”。
听闻赵随居身于人烟稀少的六寒山上，便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山上洞府颇多，最大的可容纳数千人，只是尽在隐蔽之处，鲜有人知。
......
大厅里，父子五个正襟危坐，气氛有些凝重。
温老爹愤怒到：“一百一十八具，尽是无头尸体，二皇子这手段，够狠！”
老大温酒：“莫非败露了？”
老三温和颇有些发福，说到：
“非也，咱们受人之托不足十日，马匹兵器不过几十，门客游勇将将百人，还不至于引起他人注意。况且，一百一十八个外戚，是八日前才被杀。战者亦是商也，恐怕这只是个引子。”
温的卢狐疑：“引蛇出洞？”
老四温存面白容美，颇有些翩翩公子之风，道：“如是，还则罢了，自然有办法应对，怕只怕，浑水摸鱼！”
温老爹道：“何解？”
温存站起身来，道：“一无权，二无势，三无百万家财，四有皇帝恩泽。二皇子没必要冒风险除掉我们，除非...我们对他有用！”
老二温茶性格暴躁快言快语：“莫卖关子，尽数讲来！”
温存笑了笑，继续说道：“二皇子如若污蔑咱家有造反之意，构陷大公子，就能兵不血刃而夺天下！无中生有，一箭双雕，二皇子可是擅长的很呐！言语之间，便是杀招，咱们手里有没有兵马钱粮，武器盔甲，并不重要。但要真是如我所说，那这艘船，可就谁都下不去了！包括小妹！”
听闻此话，气氛更加沉重，众人沉默许久，既愤怒又无奈，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起。江湖不远朝堂，人命不如狗命。
良久
温酒方才开口：“父亲，小子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与否？”
“无妨！”
“既然有污蔑造反之危，又承蒙旧人拱卫之托，不如兵行险着，剑走偏锋！兴建渔场，大肆招收周边散户渔民，商兵结合，建立民团，申请一两千人编制，暗中笼络江湖散兵游勇，藏于这三百里六寒山中，如何？”
“哦？有意思！既能明修栈道，又能暗度陈仓，颇有上古神计之形。只是......”
“父亲请讲。”
“只是三百里六寒山上，深山老林，悬崖峭壁，烟雾毒瘴，蛇蝎蜈蚣，游民猎户尚不能入，伐木开荒且不能行------先不说能不能修建军营，就算是能修，开峰动土，劈山碎石，民夫十万不能，金银千万不止，必然会引起朝廷注意------到时候，不用二皇子构陷，就算我跟皇上关系再好，恐怕也会引起怀疑，背个造反之名。”
温酒起身，躬身施礼：
“父亲所言极是，心思缜密，不过...有一人也许帮得上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