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苏蕴十岁,其祖母病逝,其父苏筑年回宣州老家守孝三年,苏蕴、苏姝和苏谨三人也一并回到了宣州。
出发这天,之前得到消息的韩深早早来到苏府门外不远处,暗中观察着动静。
马车已经候在府门外,几个下人正搬着东西。元婶先出来,回头喊了一声,“小姐,上马车吧。”
韩深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接着走出来的人让韩深心头一紧。虽然眉眼间还带着稚嫩,可那就是他的蕴儿,不会错的。韩深脸上始终都是他看苏蕴时特有的温柔的笑,“十载心心念念,卿可知否?”
相见一日,相隔三秋。几日后,韩深也要随父亲去塞北,其父韩颍作为使节,受命与北川和塞北各国周旋谈判,谈判若不成,驻守在北疆的季穆将军便与试图侵城掠地的北川开战。这是韩深自己要跟去的,既然背负使命,就要担当。京城书院,纵终日苦读诗书,终不若行路万里,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关山塞北走一遭。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浪费了这一身文韬武略岂不可惜!
从苏府到城门口,韩深一路跟随目送,“蕴儿,可惜我不能随你去宣州,甚至,我能不能从塞北回来都未知。我这一生,注定刀光剑影危机四伏,甚至颠沛流离。不管将来如何,你都要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蕴儿,此生但凡有半分机会,我韩深,都不会再错过你。”
一路上也到平安无事,苏蕴没注意,有一个身影,一路从京城跟到宣州。
宣州的宅子虽不若苏府在京城的宅子那么大,却也清幽雅致,别有一番情趣。简单修缮一下,便可以居住了。
苏筑年摸摸苏蕴的头,“丫头,这是爹儿时生活的地方。”那是的苏筑年还没有考中状元,住在宣州。“宣州城的长风亭,是我和你娘初次见面的地方。”
在宣州比在京城自在些,苏蕴也常常出来逛逛,每次出来,简越都跟在苏蕴身边保护她。
宣州也有苏筑年不少的旧友,平日也会过府叙旧。这其中便包括宣州赵府的家主赵暾。这赵家世代经商,经营银号买卖货品自有一套手段,虽入不得官场,却在生意场上长久兴盛。赵暾与苏筑年自幼相识,更是莫逆之交。赵暾的长子是赵逸,还有个女儿赵凝儿。
苏蕴与这个赵凝儿倒是有缘,不过二人的相遇,倒不是在苏府或是赵府。而是城西的一家首饰铺子。
那日,苏蕴、雪景和简越正在挑首饰,突然听到旁边吵了起来。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东西,你这么抢呢?”一个模样甚是可爱的小姑娘挂着眼泪,带着委屈说。
“你先看到的,就是你的?”对面是一个看起来比那小姑娘年纪大些的姑娘,约莫着十四五岁,带着一股骄横的傲气,讥讽道,“我喜欢的都是我的,赵凝儿,你也不看看自己,也配得上这好东西?”赵凝儿身边只有一个小厮跟着,于梦致则是前呼后拥,听主子这么说了,纷纷附和。
“于梦致,你!”赵凝儿被弄得下不来台,涨红了脸,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苏蕴打量了一下于梦致和赵凝儿,暗自忖度,“于梦致,宣州于府的大小姐,赵凝儿,宣州赵府的二小姐,于赵两家做的又都是经商的营生,有意思。”苏蕴知道父亲与赵暾的关系,又看赵凝儿十分中意那对耳环,有意为她解围,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暗暗对雪景说,“把我方才挑的那对耳环给我。”
见于梦致还要讥讽赵凝儿,苏蕴赶忙拿着耳环走上前去,笑盈盈地对于梦致说,“我看这位姐姐生得肤白貌美,气质极佳,若是拿这对耳环配,恐与姐姐的气质不符。我这倒是有一对,瞧着跟姐姐十分相配,姐姐不妨看看?”
于梦致看了一眼,拿起来在手里把玩,“倒是件好东西。”
远处的雪景听了,撇撇嘴小声对简越说,“小姐挑的自然是好东西,看她那跋扈的样子,才真是糟蹋了这好东西。”
苏蕴继续保持着十分官方的微笑,“我今日见着姐姐,便觉得与姐姐十分有缘,若姐姐不嫌弃,这对耳环我赠与姐姐,权当结个缘分。姐姐看可好?”
于梦致拿了耳环,挑眉看了苏蕴一眼,“你这丫头倒还懂礼数,不似这泼皮落魄户。”
“你!”赵凝儿刚要上前,被苏蕴暗中抓住。
“你什么你,”于梦致高傲地瞥一眼赵凝儿,对苏蕴说,“耳环我收下了,不过,就凭一副耳环,你还跟我称不得姐妹。我今日还有事,走了。”
“姑娘慢走。”苏蕴轻笑。
眼瞅着那于梦致走远了,见赵凝儿气地直哭,苏蕴将她看中的那对耳环买下来递给她,摸摸她的头,温柔一笑,“好啦,别哭了,她走了,喏,拿着吧,当送给妹妹的见面礼了。”
得到心爱之物,赵凝儿也抹抹眼泪不哭了,好奇地看着苏蕴,“你是?”
“在下苏蕴。家父苏筑年。”
“你便是爹爹说过的那个苏家的苏蕴姐姐?”
“正是。”
“谢谢姐姐为我解围。姐姐认识于梦致?”
“不认识,不过经过刚才的事,也算是领教了这于家大小姐的脾性。”
“这个人飞扬跋扈惯了,跟他爹爹一样坏!姐姐为何要送这样的人耳环?”
“我若不送她那个,她这么肯轻易给你这个?”苏蕴笑笑。
“谢谢姐姐,”赵凝儿甜甜一笑,转念又蹙着眉,“只可惜,姐姐看中的东西没了。”
“无妨,一对耳环罢了。你喜欢就好。”
“嘿嘿,姐姐日后若有难处,凝儿一定帮忙。嗯……我以后叫你蕴姐姐可好?”
“好。”
“蕴姐姐!”这丫头笑起来是真的可爱。“凝儿该回去了,日后有时间再去找姐姐玩。”
“好,路上小心。”
“嗯!”
苏蕴转身,对雪景和简越说,“我们也回去吧。”
“真是暴殄天物了。”雪景还不解气,“那个于梦致竟这样跟小姐说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种女子小人最难养。人若维好了,不会有什么好处,可一旦得罪了,也够麻烦的,到时候就不是一副耳环能解决的了。”苏蕴笑着捏捏雪景的脸,“好了,别不高兴了,今天这两对耳环,买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