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昔回家只小寐了一会儿,就被自己设好的闹铃吵醒,一眼看到刘枫的微信“你回北京了?”
向昔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怎么知道的……哦,那条朋友圈,太困了,没分组就发了吗?
此时此刻,向昔没空也不想理会刘枫,她用几分钟说服自己起床,离开亲爱的床和被子,快速洗漱。因为头发还没干,她没有盘头。吸取穿西服熬夜比较难受的教训,她今天穿了黑色针织连衣裙,搭了一件枣红色的薄毛衫,又在包里揣了双拖鞋,重新杀回行里。
刚下出租车,向昔就看到背着双肩背、穿着运动服、戴着棒球帽的方可正摇头晃脑往行里走,就在她开口叫方可的同一时间,后者脚下一不留神,被拱起的小块砖头拌了一下,高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的向左前方跌去,撞进路边的一丛松树。“哎哟……”向昔不禁皱眉撇嘴,因为裙子包身迈不开腿,只能小步快跑过去,“没事儿吧,摔着了没有……”
“哎哟,我去……太特么丢人了!”方可奋力调整身体重心,从松树丛里慢慢站起来,一脸愤怒委屈,“没事儿没事儿,这一脚给我拌的……还整让你给撞见,哎哟,我这光辉形象啊!”
“哈哈,跟你形象挺符合的,衣服都脏了,快掸掸吧……哎哟……裤子上扎的都是松枝儿……你站好我帮你择择吧!”向昔一边儿忍不住乐,一边儿把包放在地上,蹲下帮方可择松枝儿。
“啊!我特么没脸见人了!”方可一边儿赶紧择松枝儿,一边儿也忍不住乐起来,他是真不好意思了,整个脸通红通红。
赶巧一早去拜访客户的张总刚刚回来,在行门口下车正撞见这一幕。“这是……怎么个情况?你们俩这乐什么呢?”
“张总,没什么,没什么,您赶紧上去吧!”方可内心无比抗拒别人知道自己的糗事。
“你这一裤子扎的什么?”
“哎……我就,走路……一不小心……撞松树丛里去了。”
“哦,呵呵,”张总努力忍着笑,“你估计是昨天太辛苦了,我看你们是5点多发的邮件。没受伤吧……一会儿叫上齐明他们,咱们议一议。”
“这是什么客户,竟然吵了一夜!还有这么多问题没吵清楚!”左齐明愤怒地抖动着手里的TS。
“嗯,客户比较细,一条一条过,整个TS有六十多页,每一条,商务上吵完,还要再请律师给初步的意见,所以非常慢。标注黄色的,是我认为很重要、但没有达成共识的点,现在还有十多项,昨天电话会已经消灭了二十多项。今天上午,他们律师会release最新的版本。”
“这几条,不好谈啊!”张总快速浏览向昔的记录。“对目标公司都是很硬的约束,他们会非常坚持的。你们要区分一下,哪些是内审外查会涉及到的内容,那是红线,决不能碰,比如支付账户这个,必须坚持;哪些是我们自己要的舒适空间,还有可能再妥协……”
“张总,您觉得还能妥协啊!我觉得是不能再退让了,他们这是在欺压我们啊!”左齐明越看越生气。
“齐明火气很大啊!但你们要搞清楚,谁是甲方、谁是乙方。董事长天天提以客户为中心,我觉得总部大部分人都在以自我为中心。你得看看市场什么样,得知道客人想要什么,说白了,好资产、好项目,你不做有的是银行等着做!”
“这个项目现在是咱们独家在谈啊,张总!”
“现在是独家,你觉得能独家多久!人家委任你是独家了吗?”
“啊?这个不会吧,张总,我们辛辛苦苦谈的呀!”翟倩听到这儿有点儿坐不住了。
“你们等着看,这么好的项目不会给一家银行的,早晚的事。加上还有这么多争议不好谈,他们一定会引入别的行。所以要自己想明白,什么可以妥协、什么不能妥协!”
张总的话给向昔敲响警钟。短短四天,虽然跟张总接触不多,但向昔由衷佩服,他总是能在非常短的时间准确抓到问题的核心,在自己一片混沌慌乱的时候稳稳把握全局,前瞻性预判形势走向,提出既具建设性又具可操作性的意见和建议。向昔起初的忐忑不安,在张总有力的支撑下逐渐打消,她觉得在张总的领导下,没什么可畏惧,全力以赴冲锋就一定能胜利。
“好的,那我马上去梳理。”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先做。你们谁在盯风险的进展?这个版本的TS发给他们了吗?”
“同步发给风险了。”
“那他们有反馈吗?”
“还没有。”
“你们得主动去盯。今天起每一稿TS都要主动去跟风险部沟通,征求他们的初步看法意见,再同客户谈。我看你们工作组里有风险部同事,他不反馈你们人得过去盯着他问,别等着人家主动来找你们。”
“在商务谈判初期就让风险部参与啊?”翟倩惊讶地问,“那风险部能同意吗?他们会说这是前台部门的事吧。”
“所以要你们主动去盯着人家问意见。这个项目没有初期后期,根本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走审批流程的,现在就让风险进场,有利于他们了解情况。你们要跟人家沟通好,风险部也会很乐意把他们意见都谈进条款里的。”
“好的,张总,那我们一会儿就去风险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