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Leaf项目,向昔三年来第一次有机会在北京呆这么久。每个周末,她都要在院子里呆整整一天,就像三年前那样,精心侍弄她的花花草草,虽然身边少了一个人。
帝都的春天着实短暂,初夏,天气一下子就热起来,桃花皆落,海棠尽败,剩下俗艳的榆叶梅,在浓郁绿色的映衬下把北京的几乎每条街道都装点出国庆大花坛般的浓烈景象,满眼都是“喜庆”。向昔沿着这样的道路开车回院子,还没进小区就看到一伙男男女女在她家院子外墙叽叽喳喳。她把车停在不远处下来张望,原来是从墙头垂过来的蔷薇,开满了浅粉色的花,把整个外墙妆点成一面“花墙”。
有个女孩儿摘下几朵攥在手里,低眉看着手中的花,等着她的男朋友按下快门儿。还有姑娘挽过一大枝蔷薇放在胸前,鼻子凑过去作闻花状,她朋友正拿着手机各种比划。
向昔笑笑,忍不住拿出手机,记录这样一幕。不想却被一个女生喝住,“哎,你干嘛的,照我们干嘛!赶紧删了!”
随着这个声音,男男女女纷纷停下,集体看着向昔。
“这女的拿手机拍咱们。”
“你是干嘛的呀?拍我们干嘛呀?”
“对啊,什么人啊?”
向昔一脸无奈,“额……我没干嘛……我就是,照一下我家外墙,应该可以吧?”
“你家?”
“对,我家。你们掐的花儿,是我种的蔷薇,还请别掐太多了哈~玩儿的开心,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向昔赶紧上车离开。
时隔三年,她的院子真的出落的亭亭玉立了,竟引来这么多年轻男女驻足留念呢!向昔心里洋溢着母亲般的喜悦。
靠近院子大门的时候,向昔看到院门口停着一辆斯巴鲁森林人,他怎么来了……
“你怎么……”向昔停好车下来,对站在院子门口的刘枫说。
“肯定不是路过。”刘枫笑笑,“我猜你会来这儿,就想过来看看。”
“看院子?还是看我?”
“都看不行吗……院子变得好漂亮,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刘枫隔着院门看向院子,一脸嘚瑟的说。
向昔转头瞅了瞅刘枫的嘚瑟样儿,不屑地笑笑,翻出钥匙来开门。
“进来吧。”
刘枫从她身后越过去,“这是那两棵杏儿吗?长这么高了!当年都担心它过不了冬!哎哟,这花也快开了,我都没看到过它开花,这是橘红色的呀!”刘枫指着一簇月季说。
向昔没理他,直奔她最心爱的芍药,心说“色盲,从来分不清颜色,还在这儿假装。”
“天啊!”她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刘枫跑过来。
两人慢慢蹲下。向昔的芍药打苞了。
向昔心情很复杂。她等了好多年,从没见过她心爱之花盛开,连花骨朵都没见过。
“你猜它们什么颜色?”
“原来卖花的说有深紫色也有白色。”
“再有一周就知道了吧。”
“嗯。所以你来干嘛?”向昔转身看着刘枫。
“我……你看,你的“公”芍药都开花了,咱俩,可以和好吗?”刘枫假装俏皮,却认真而小心翼翼地说。
“做梦!”向昔几乎是脱口而出。
“向昔……”
“你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吧?”
“你又不是马……顶多是只猫……”
“你……刘枫,”向昔长叹口气,“我们干脆今天把话都说清楚。”
向昔走向葡萄架,坐在架下的藤椅上。“我想过跟你和好,很长一段时间,你不知道我有多盼望跟你和好。我也承认,直到现在我对你也依然有感情,七年……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时时刻刻都能想起你放弃过我,以及为此,我用了整整三年才勉强把我支离破碎的生活重新拼接起来,才过的像个正常人。所以,就算我们尚有感情,但那不代表我们能彼此原谅。至少,我没法原谅你。你上次说你对我,对我们的感情无法相信了。好吧,现在,我对你,对我们的感情也是无法相信的……”
“向昔,你得相信我,我们可以重新回到那些美好的时候的……”
“回不去。时间是单向的……我没力气去相信了。”
眼前自我放弃的向昔让刘枫心痛不已。他不是不理解向昔的想法,曾经,他就是这样绝望。这份长达七年的感情,眼前这个跟他相伴七年的姑娘,他都无法相信了。刘枫不再多言,他清楚,这时候说多少话都没有用。向昔受了太重的伤,并且是自己亲手伤的。
他转过身,默默拔掉月季丛里的杂草,像三年前那样。锋利的刺切过他的拇指,顿时鲜血直流,疼的刘枫皱紧眉头。他的爱人,何尝不像这月季,很美却很扎手,无论是不是为了她好,都可能狠狠刺伤你,你流着鲜血的时候,她还在怜惜伤了自己的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