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人脸虽僵硬,心思却活,看着沈云道:“你有什么顾忌?但说无妨,如果真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当个忘年之交。”
沈云听了这话,更是不知怎么说好,心里正要答应,一旁的李峥却是壮起了胆子,弱弱地道:“辛大人,沈云也是想过来帮你,可就怕......他身上还有别的事,挺重要的,就怕以后没了自由,不方便。”
辛大人嗤笑道:“你们两个好几天没个音讯,就是担心这个?”
说着便昂起头来,淡然道:“你们别看我只是个副司长,提邢司我说了算,你要自由,我就给你自由,我有事相召,你来,若是没事,随你去哪,哪天你要走,说一声便行。”
沈云大喜过望,连忙一个大礼,道:“恭敬不如从命,属下拜见辛司长,望司长,大人不记小人过,日后但有差遣,无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三人都是呆呆地看着沈云,画面转换的太快,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绝对适应不了。
沈云见辛大人不出声,想了想,轻轻问道:“司长大人,那个......那个九品官的事还作准吗?”
辛大人见得他如此前倨后恭的模样,心里腻歪的不行,怫然道:“想的美,滚!”
话音一落,抬脚就走,当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了。
沈云懵懵然,不知所措,丁奉却是笑呵呵地说道:“明天我来找你,没事的,别怕。”
说完,也是转身跟上辛大人,立刻就走远了。
沈云看向李峥,李峥是一脸的景仰,服气地道:“兄弟,你不当官,当真是可惜了。”
沈云肃然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
两人继续坐着喝茶,沈云心境倒是没什么起伏,刚刚那番作态,自然有恃宠而骄的意思,长辈的关爱,往往会让人得意忘形,但又何尝不是彼此都愿意看到的呢。就如同小孩子,仗着父母的疼爱,常常会做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来,可是又有哪一个父母不喜欢呢。
李峥是真的兴奋了,沈云一旦进了提邢司,又得上官如此器重,对于李峥而言不亚于得了一座强硬的靠山,再也不必为这个位置战战兢兢了。
沈云听着李峥乱七八糟的东扯西扯,心情也是挺好,悠悠地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他扯淡。
念着沈云有伤在身,两人再说的一会话,李峥便告辞离去。
沈云待得一个人清净时,又复吐纳调息,安心养伤。
夜深人静,星光闪烁。
真气有如母亲的怀抱,温暖而又安心,悠悠流动,遍及周身,沈云感觉身体开始阵阵发痒,他知道那是伤口在愈合,血液在缓衍,肌肉在重生。
......
次日大早,李峥刚刚上值,便跑来问安,沈云经过一夜入静,伤势大有好转,伤口处不再发疼,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那个大夫医术确实不错,肌肉割裂处对缝的工工整整,所用的药也是极为合理,对于沈云的复原有着很大的帮助。
李峥见的沈云一夜就好了不少,又是高兴又是羡慕,大声嚷嚷着要拜沈云为师,沈云不想理他,可是经不住他死缠烂打,没办法只有将吐纳术说了给他听。
李峥如获至宝,这一下以为可以顺顺当当的修炼了,可是翻来覆去,根本就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哪怕沈云一一指正,也是弄的糊里糊涂。
沈云没奈何只有让他先尝试着盘膝打坐,闭眼呼吸,什么都不要去想。
这个李峥倒是一听就明白,直说沈云不讲义气,简单的不教,故意先教些难的。
当下,兴致勃勃地坐好,闭上眼睛,放轻了喘气,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沈云去到屋外小院子里,从树上折了根拇指粗的枝条,拿在手上,站在李峥身边静静地等着。
不到半刻钟,李峥便开始难受起来,屁股一动,沈云拿枝当鞭,吱的一下抽在李峥背上,疼的李峥一跳,吸了口凉气。
李峥连忙重新坐好,沈云道:“光是坐着可不行,你脑中不能去想任何事,尽量放空才行。”
李峥刚要点头,忽然想起沈云的鞭子,立即刹住,动也不敢动,努力维持住身体,不去想任何事情。
可是事与愿违,各种杂念纷纷涌来,辛大人的脸,满地的血,县尉的红大印,案几上的笔墨,甚至媳妇白花花的身子奇怪的交集在一起,在脑海中旋转个不停,却哪里静的下来。
啪的一声,又是重重的一抽。
抽的李峥歪嘴咧牙,又慌又怕。
这一抽倒是有点作用,李峥静了几个呼吸,然而也就只有这几个呼吸,杂七杂八的景象走马灯似的又开始上演。
啪啪声不断响起。
李峥叫苦不迭,此刻当真是后悔莫及,好好的官老爷不做,来受这般苦,十足的贱骨头一个。
又是狠狠的一鞭,李峥刚想哭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公差在叫:“大人......”
李峥这下子高兴坏了,腾的一声跃起,飞也似的直扑出去,看也不看沈云一眼,嘴里直喊:“什么事?什么事......”
那公差从来不曾见过李峥如此快速,不由得傻了眼,李峥不管,冲到面前揽着就走,不停的说道:“公务重要,必须办......马上就办......”
慌张张一溜烟的远去了。
沈云哭笑不得,不过话又说回来,修炼的确很难。如果身体条件允许,那么修炼的第一步就是练气,而练气的第一步便是入静,看着挺简单,可是真要做到却是极为困难,大容王朝熙熙攘攘,人口达百亿之多,能踏上这一步的却少之又少,万人中未必出的了一个,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偶然入静,并不能保持长态。
沈云步入院子中,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不做过于剧烈的动作,免得伤口迸开,就应该问题不大了。
昨天晚上,丁奉约好了今天会过来,沈云也就息了出去的念头,一边等着丁奉的到来,一边回忆着前天夜里遇袭的那场交锋。
当时的沈云非常的清醒,现在想起依然能够清清楚楚地重现所有的细节,敌人每一次攻击,力量的大小,速度的快慢,角度的选择,都是记忆犹新,甚至对手的实力,胆气的壮弱都有一定的了解。
沈云脑海中交手的画面不断的翻滚,真气随之而动,长刀弹起,落在手中,下意识便挥斩而出,依着脑海中的情景或刺或砍,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小,到了后来,只见一团光影飘忽来去,无形的气劲震晃着院里的大树,掉落了一地青叶。
丁奉一到院门外,沈云便已察觉,有心让丁奉了解一下自己的状态,方便他因材施教,便不停下,继续认认真真地练习刀法,过了一柱香,方才收刀站定,
沈云看着跨入院门的丁奉笑道:“丁哥,可算是来了,我是等的树叶都掉了。”
丁奉抓抓头皮,道:“是来的有点晚了,凌晨陪师兄去了趟城外烂柯山,瞎逛了一回。”
沈云迎了丁奉进房,边沏茶边问道:“怎么了?一大早去那么远干嘛?”
丁奉道:“密报说有贼寇藏在那里,据说有两个还是黑名单上排前面的,师兄特意去洲衙请了帮手,谁知道扑了个空。”
沈云道:“哪天再去,叫上我。”
丁奉道:“行,等你伤大好了,我们同去。”
沈云眼巴巴地道:“丁哥,我这伤没几天就能好,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大碍的,起码练个刀没有问题。”
丁奉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推让,直接走到院中,毫不客气地道:“我刚才看了你这么长时间,你的情况大致有数了,就刀法来说,你需要改进的地方不少,有些基本的你都没有掌握。”
沈云又愧又喜,忙道:“丁哥教我。”
丁奉点点头道:“我们互相学习......这话是真的,你没有经过全面的训练就能做到这一步,我是自愧不如,刀的快和狠两大要素你已经登堂入室,用不着我来指手画脚了。”
丁奉说到这,微微顿了一顿,又道:“我就说说你不熟悉的那些方面,刀有八法,这个你知道吧?”
沈云道:“这个我知道,每一本刀谱上都有,可是有些说的不一样。”
丁奉笑道:“呵呵,你说的是市面上的那些刀谱吧,那些东西都是懵人的,什么恶虎下山,杨式十八刀啊都是骗人的玩意,不过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无非是各种基本动作的称呼,重要的是这些动作的着重点。”
“我们举个例子,有很多人都说轻挑力劈,劈的时候要重,挑的时候可以轻,这话其实不对,劈的时候固然要重,但是重在哪里呢?这个重未必就是一出手就用上全力,在刀下劈的这条线上,有很多细微处可以让你更好的加大力量,如果你能利用的好,那么这些细节的调整甚至可以让你随时转变方向,而力道一样不会变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