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欲罢不能
“三小姐,你和十全公子相处了段日子,他可真是如世人所说一般,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武医厨都非常精通?”黄忆见刚才的法子行不通,只能直接探寻。
苏以心咬唇想了会儿,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他的琴艺,武艺倒还真的不错。”她忽然有些坏坏的笑了,“黄姐姐,莫非你也对这位传说中的十全公子有兴趣?”
一听这话,黄忆脸色微沉,瞪了她一眼,嗔道:“瞎说什么?我是正经的问,他的医术如何?是否相当了得?”
“应该不怎么样吧,我在吴都病的时候,都是请的大夫呢。”苏以心说道,却不知那时她是受了许多外伤,安子陵怎好替她看病,“黄姐姐,谁病了,要请名医?三王爷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请他?”
“他若是肯医治,何须我们遍访名医!”黄忆下意识地接道。
苏以心一愣,心却突地跳得有些快,“当真有人病得严重吗?”
黄忆意识到自己失口,乱了一下,但她好歹也是苏家训练出的相当优秀的暗人,岂会被这小小问题给乱了分寸,“是赤炎大师兄,前些日子受了伤,又中了毒,平常大夫医不好,偏那三王爷又有怪癖,看不顺眼的人统统不救治,才懒得管你死活,所以,我们才有些愁,不过也无大碍,大师兄自己也懂些医术,内功底子又好,已经慢慢逼出一些毒了。”
“那就好。”苏以心说道,“黄姐姐,这里毕竟还在皇宫大内,若待得久了,难免被发现,还是快些离开得好,我和姐姐在这儿会照顾好青瑶姐姐,你就放心吧,也叫大哥和爹爹不必担心我们,我们暂时都很安全。”
黄忆走了,苏以心两姐妹对看一眼,各自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在叹什么。
刚刚的事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细想。
此刻,静了下来,苏以心才想到,黄莺之死,没准天明的时候杨宥天就知道了,也许他不会大怒,但却极有可能再派人暗中监视她们,姐姐现在害喜得厉害,很容易被人发现她怀孕的事,那,孩子就危险了。
如果不想让杨宥天知道,就不能有人待在冷宫,那就只能,她想办法离开冷宫,杨宥天才不会再派人来了。
怎么样才能离开呢?毕竟现在,她是谋害龙嗣的真凶,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所谓的“皇恩浩荡”了,所以,她不能去求杨宥天,那样只会让双方都陷入僵持,没准杨宥天龙颜大怒,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所以,她只能去求另一个人了,虽然,难度更大!
月白风清,夜深露重。
霄和宫内,一片安宁,早已没了先前紧张恐惧的气氛。
宫人们早已退下,只剩跳动的朦胧烛光。
杨宥天坐在榻上,怀里搂着微闭着眼眸,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淑妃。
“皇上,臣妾和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臣妾好难过。”淑妃眼角挂着晶莹,声音极其虚弱,靠在杨宥天怀里,像只柔顺乖巧的小白兔,格外惹人怜惜。
杨宥天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此事不急,爱妃还年轻,一定会给朕生一群可爱的儿女,现在爱妃最需要的,就是养好身子,不然怎么替朕生儿育女。”
淑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美的笑容绽放在苍白的容颜上,焕发着惊艳的神采,“皇上当臣妾是猪呢,哪里生得了一群啊。”
杨宥天捏着她的鼻尖,暧昧笑道,“难道爱妃不愿么?”
淑妃面上浮起一抹薄红,使得病容也美了起来,她轻轻地推了推杨宥天,羞涩道,“皇上……”然后,就动手要褪去杨宥天的中衣。
杨宥天抓住她的手,笑容暧昧,却也有几分诡异,“爱妃,太医说小产的人要多多休息,朕可不想累着爱妃,早些歇了吧。”
淑妃的羞涩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干笑道,“皇上说的是。”
她眼里闪过的懊恼,却也没有逃过杨宥天的眼,看着淑妃的目光,愈发的冷!心中却想,好一招借刀杀人,连他都没想到。黄昏时,他接到消息苏以心和淑妃都去了永福宫,担心淑妃又为难苏以心,便急忙赶去,没想到,苏以心已经陷入她的奸计,无奈之下,只得让苏以心去冷宫,离了是非,才能真正安全。
吴都,安府。
月光溶溶,轻纱似的月华笼罩着院落,流水潺潺,和着那清越缠绵的琴声,醉人心。
柔柔月华,碎了一地,似轻纱薄雾笼着那个清贵出尘的男子,似真又似幻。
参天古树下,安子陵席地而坐,修长优雅的手指在琴弦上飞扬。
只是,那个俊美如神祗,风姿绝世的男子,他的眉眼,不再高雅温柔,不再桀骜傲世,只剩一丝淡淡的,似抓不住的江南水雾般的,惆怅与迷惘!
错把落英当有意,红尘一梦笑谁痴!是耶?非耶?男子低声吟唱,眉宇间,有淡淡的愁绪。
犹记得那夜,那曲未奏完的《梅花三弄》,他对她说,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岂是我安子陵的作风。
而如今,琴在,情在,伊人却不在。
三弄横江,隔江长叹……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对耶,错耶……
那日见着紫烟,她说,没有试过,怎知不行,如醍醐灌顶,让他猛然惊醒,他想就此离开,去京城找她,却没想到父亲突然回来,拦住了他所有的去路,只淡淡留下一句话,“别忘了彼此的身份!”
那一刻,他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以心已被杨宥熙休了,她是什么样的身份,他都不在乎,可他清楚,她是苏海的女儿,是杨氏江山敌人之女,如果他执意要去,苏家肯定会借此翻身,他也很清楚,父亲,是绝对不会对苏家手下留情的。父亲当年二十年纪,立下盖世伟业,他的手段与谋略,远非杨宥天,苏海之辈所能比的,父亲也知道,以心是不会丢下苏家的!
可是……他心中不甘,为何父亲爱母亲就可以放下一切,不管一切,而他就不能呢?就因为当年,父亲打下江山时,母亲帮了他许多吗?
琴声愈来愈急,所有的迷惘,惆怅,悲愤破胸而出,“嘭”的一声,弦断,琴断,碎裂成两半,摔在地上。
安子陵的手停在半空,指节发白,面上,没了血色,映着滢白的月光,看着甚是诡异。
他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黑夜,空濛的凤眸内,一片渺远的怅惘。
那个风姿绝世的男子,一身一心的落寞。
许久,他都一动未动,似定格在那一瞬间。
有人悄悄走近,瞧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安公子,你还好吧?”
安子陵没有回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凤眸内,恢复澄澈与傲然,他平淡地问:“你怎么来了?”没有惊奇,也没有生气,只是平平静静的,反倒让人有些不适应。
紫烟微低着头,轻声说,“我本来在院子散步,听到琴声,只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就,就过来看看。”
安子陵轻笑,似有淡淡的自嘲之意,答非所问地说:“常夜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