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我们去哪里?”张文斌招待我和卿青吃了一顿午饭,我就告辞了他,说要去走走。
我真是拿卿青没办法,说:“美女,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李四啊,你知不知道你叫着很违和。”
卿青说:“不违和啊,我觉得挺好!”我说:“你不是不让张文斌叫吗?怎么自己又叫?”
卿青说:“把这权利留给我自己啊,别人也叫就太普通了!”我真是和她纠缠不清,干脆不理她,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卿青说:“我们到底去哪里嘛!”我装着听不见,卿青生气了,拉住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吗?想跟我冷战吗?”
我说:“你刚才在说话吗?我没听见啊!你说什么了?”我装着听不见,卿青满脸怒色,说:“你听不见是吧!”
然后回头大声喊:“李四是个小气鬼!”我忙捂住她的嘴,说:“你干嘛呀!这样饶命很没素质你知道吗?”
卿青不服气的说:“那你听得见我说话了吗?”我说:“听见了,我真是服你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我不管了!”
卿青开心的说:“这是你说的,我没逼你,李四,回答一个我听听。”我没好气的说:“听见了,美女,你叫小的有什么事吗?”
卿青说:“嗯,挺乖的,那么说说看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我说:“去看看我种的李树还活着没。”
我带着卿青离开了小街,一路走到了农田区,这里离生活区有点远,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是一个小丘陵,丘陵上全是梯田,不过现代人已经很少种田了,几乎都退耕还林了。
卿青有些累了,嘟着嘴不说话,我也乐的清净,自顾自的寻找着那株自己种下的李树。
沿着小路走了一段,远远的就望见一个人正在我种的那株李树下修剪树枝,让李树来年能长得更好。
多么熟悉的身影,我已经认出了她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点也没变,反而看上去更加年轻了,看来她的生活过得不错。
我呆呆的看着她,卿青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对我说:“那就是你种的李树对吗?”我点了点头。
卿青又说:“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的妈妈?”我心中一片空白,虽然心中幻想着成千上万种见到她时候的心情,但是这么意外的就见到了她,还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怎么跨出这一步。
卿青说她相信天意,难道这不是天意吗?我在梦中梦见了多年前自己种下的李树,原来就是天意让这李树呼唤我的到来,让我从新见到她。
我的不回答,其实已经回答,卿青已经知道那个人就是我的妈妈,拉着我的手臂,说:“走啊,见到了母子间还不好意思吗?”
我被卿青拖拽着向她走去,她目不斜视认真的修剪着枯枝,来到她前方不远处,这时她也看见了我们,她停下了手中的剪刀,看着我们两人。
我和她就这么相对而视,久久不能言语,卿青忍不住对她说:“请问阿姨,你是黎惠堂的妈妈吗?”
如果这些年我变化有点大让她一时间不敢认,那么这时卿青的话让她已经确信我就是黎惠堂,妈妈眼含热泪说:“惠堂,真的是你?你还没死?”
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话,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她,还是卿青替我说:“阿姨,没错,他就是你儿子,黎惠堂。”
得到了卿青肯定的回答,我们反而默契的选择了同时退缩,我们尽管见到对方都是渴望的,但是也是恐惧的,因为她也习惯了没有我。
原本该为再见激动的相拥而泣,却变成了这尴尬的无声的沉默。卿青拉着我来到她身前,说:“惠堂,你做什么呀,你妈妈就在这里,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艰难的不带感情波动的吐出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原来该温语关切的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么冷漠的话,我已经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有了话题,接下来就变得顺理成章,她说:“我这些年都很后悔当年没有带着你离开,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更是有传闻说你已经死了,我想你这辈子跟着我这不负责任的妈妈,什么也没得到,走了也什么都没留下,只有这株李树是我们共同的回忆,我就想好好照顾它,让我觉得你还活在我身边。”
我们二人对彼此说话都是如此的平静,毫无思绪波动,我说:“没关系,我并没有怨你,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支持你离开的,因为我也替你难过,而无能为力,你走了我反而如释重负。”
她说:“谢谢你对我的理解。”我说:“这是应该的!”卿青忍不住说:“你们不要这么说话好不好,我觉得好难受,你们可是母子耶,不要这么装的若无其事的好不好,让人好担心。”
我们真是太像了,我们总是无法正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一点我应该是继承了她,我说:“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她说:“好,你叔叔对我很好,你妹妹也知道心疼人,家里还算和睦!”和睦是多么重要的生存条件啊,如果失去了和睦,人生将变得好累好累。
我说:“我来帮你修枝条吧!”她把剪刀递给了我,我拿着剪刀就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用心的为李树修剪枝条。
我一个人默不作声的独自忙活李树,还是多亏卿青一直和她说话,不让我们觉得太过尴尬,我心里是感谢卿青为我们做的一切的。
修剪的差不多了,我说:“你常常来这里吗?”她说:“没事就来,也不算常常吧!一个月能来一两次就不错了。”
我点了点头,又开始沉默,她说:“这李树的果子清甜可口,你想不想尝尝?我在家里存了一些!”
我说:“这地应该是亲戚们在种了,他们为什么会让你打理这棵树?”我有些答非所问,忽视了她要请我吃果子的事,因为那样意味着要到她家去,这是我不愿意的。
她说:“这棵树我已经向你三叔他们家买了,他们不管这棵树的。”我说:“好吧!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卿青说:“惠堂,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阿姨我想吃果子,你请我好不好!”她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说:“当然好了!”
她又对我说:“你现在住在哪里?要不要跟我回家住?”我说:“不用了,我有地方住,就不打扰你家人了,这样吧,我们明天一起吃个饭行吗?”
她被我拒绝回她的家,心情并不好受,但还是平静的说:“好,我一定到。”我说:“那么我们明天见!”说着我就要离开,卿青着急了,说:“惠堂你怎么这样,你明天哪里找阿姨?”
卿青拿出手机,说:“阿姨,你把你号码给我行吗?”她说:“当然好了!”说着就把号码输在了卿青的手机上。
我们就此分开,我看着她孤独的身影,我真的很后悔,为何会显得如此冷漠,我不该为见到她而开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