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结束,暑假正式宣告开始。
出了校门,还没有看到傅家的司机,抬眼望去,墨云挤压着天,彷佛要坠落,傅乐愉不能再等了,她看向一旁的沈天岚:“你先回去吧,我得去墓园一趟。”
说完,便要走,沈天岚喊住她,伸出手指了指沉甸甸的书包:“把书包丢下吧,太沉了,我帮你带回去。”
傅乐愉倒也没矫情,想了想,把书包摘落,从里面拿出备好的雨伞,把书包递给了她。不自然的说了句谢谢,就转手打了辆出租车往墓园的方向驶去。
她中途下车买了束康乃馨,墓园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临山而建,比较幽僻。
她把康乃馨轻轻搁在墓碑前,缓缓跪了下来。
墓碑上的女人,慈眉善目,容貌温婉。
傅乐愉轻轻地拂去墓碑照片上的尘土,柔声开了口:“院长妈妈,你已经走了十年了。”
在她到傅家的第二年,院长就发生车祸,不治身亡,肇事者是酒后驾驶,至今没有着落。
每年的六月三十日,就成了她的忌日,傅乐愉都会来看望她。
这是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她每次都会说对着墓碑说一堆的话,尽管不会有人给她回应,但有些事说出来,总归是舒畅不少。
天气阴沉,满天灰色的浊云,西边带着闷闷的雷声,空气中已经飘着细碎的小雨丝。
傅乐愉见天气愈发不对劲,告别过后准备起身往外走,墓园在城郊处,地势偏僻,一下雨容易诱发泥石流,下山的路会堵。
墓园规格很大,院长的碑位在最后一排的里侧。
尽管她走得已经很快,但雨势来得很快,雨水如筛豆子一般,哗哗地下了起来。
傅乐愉拿出先前准备好的雨伞,加快了步伐,穿过一排排墓碑往门口走,走至最外排,远远地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厉知南跪立在墓碑前,双眼失神的望着墓碑上的照片,雨水毫不留情地打落在他身上,头发已经被雨水浸透。
傅乐愉小跑着过去,蹲下把本就不大的伞给他撑了一半:“厉知南,下雨了。”
厉知南感受到头顶被一片黑暗笼罩,听到女孩的声音,偏了偏头,眼神茫然没有焦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傅乐愉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
一个容颜绝色的女人,眉眼间和他颇有几分相似。
墓碑上只有名字和生卒年月,其余一概没写,甚至连句碑文都没有。
“厉知南,她一定是希望你好的,你跪在这淋雨,感冒了她一定会心疼。”
她知道,院长一定会心疼她,所以同样的情境下,她把心里的话说给他。
厉知南闻言,站了起来,还是没有要走的动作。
撑伞的动作持续了有三分钟,傅乐愉抬头看了眼愈演愈烈的雨势,准备再劝他。
刚一开口,就被面前的身影紧紧地拥在了怀里,旋即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如果当时,有一个人能给我妈妈撑伞该多好,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女孩握着雨伞的手僵了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他,静由他抱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这个时候,无声的安慰比什么都重要。
大雨滂沱,雨水顺着伞檐滑动,滴落在两人肩头,厉知南抱着她痛哭出声,压抑的情绪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