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银河镇之后,镖队一路前行,几天都没有遇到敌袭。段小千倒是希望那白衣剑客再来劫镖,遗憾的是他一直没有再出现。
离京城越来越近,路越来越宽,山越来越矮,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天,镖队正走在官道上,只听得后面一阵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回头看去,一队武士穿着劲装,骑着烈马远远奔来,卷起一路烟尘。曾雄等人暗暗留意,马队冲到镖队跟前,却又径直往前面奔去了。
曾雄正在暗骂自己越来越胆小,那群武士又策马奔了回来。到得面前,马队排列成一条线,缓缓地绕着镖队走了一圈。
劲装武士在打量镖队,镖队的人也在打量这群劲装武士。这群武士有二十多人,仿佛简单地化过妆,依稀可见他们面皮黝黑,毛孔粗大,与青龙国百姓大不相同。为首一人留着络腮胡子,豹头环眼,打量了一阵之后,一轩双眉,对曾雄问道:“你们是青木郡来的镖队?”
曾雄答道:“不错,请问有何指教?”
那豹头却答非所问:“走得倒是挺快的。”他一挥手,一众劲装武士跟着他策马而去,却也并没有远离,只在不远处徘徊。
此后,这帮人一直与镖队若即若离,看他们的样子,就像是镖队的保镖,比海棠帮的一群女子更像镖师。
曾雄却警惕起来,他暗中与何香香商议,这群人口音很杂,看起来武功却很高,为首的豹头气势威猛,应该已经到了通脉境高阶,其他人也大多都是炼体境高阶。他与何香香一前一后,护住镖队,却一直不见这帮人有什么动作。
这一天黄昏,镖队错过了宿头,只得在郊外落脚。男女有别,曾雄指挥着镖师和马夫,砍来些粗大的树干,扯了些茅草、篷布,搭起帐篷。刚从人多的镇子过来不久,这些生活资源倒是比较充足。
那边劲装武士速度更快。他们好像一直带着搭帐篷的工具,而且操练了无数次,只是一顿饭功夫,就搭好了十多个帐篷,并且在空地上架起了几堆篝火,开始烧烤。豹头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石头上喝酒,看着镖队忙来忙去,把一双灯泡一样的眼睛,不停地照在海棠帮小姑娘的腰身上。
女孩子就是有优势,搭帐篷的时候,杨晓蝶等海棠帮弟子受到了特殊照顾,不用干那些粗活。
段小千正和高越一起搭帐篷,杨晓蝶走了过来,说道:“闲着也是闲着,我来帮你们吧。”段小千说道:“不用,你看着就行。”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杨晓蝶说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树干,和他一起忙碌起来。
边英杰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站在空地上大喊:“段小千,我要和你决斗,是男人就站出来!”
段小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视若无睹,把他当作了空气一般。
杨晓蝶却怒道:“边英杰,你有病啊!”边英杰这么多天碍手碍脚,她连师兄也懒得叫了。
劲装武士远远地看着热闹,起哄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的?是啊,他就是有病,不过我们都没病,不信你过来看看。”
一句好好的话,一下子变了味道。杨晓蝶一个十七八的姑娘,也隐约知道他们的意思,一片红云顿时浮上脸颊。
海棠帮女弟子中,丫丫和杨晓蝶最要好,看杨晓蝶被这么调笑,忍不住大声骂道:“你们无耻,回去叫你妈看!”
劲装武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应过来之后,却也不恼怒。一个小眼睛小鼻子的武士说道:“我妈早就不在了,要看我是不是无耻,除非你来当我妈。”劲装武士们哈哈大笑。
边英杰用剑一指那个小眼睛,喝道:“猥琐的东西,笑什么,有种手底下见真章。”
那小眼睛看了豹头一眼,见豹头微微点头,于是抽出一把马刀走过来。二人也不客气,立刻就打了起来。
边英杰剑花朵朵,煞是好看。不过小眼睛的武功路数却比较少见,他几乎整个人躺在地上,马刀随着身子一起,在地上翻翻滚滚,专攻边英杰的腰部以下。
段小千远远地看着,他知道,这二人看似平分秋色,实际上小眼睛体力更强,而且战斗经验丰富,边英杰很快就会败下阵来。果然,才十多个回合,边英杰用剑架住小眼睛的马刀,却不防小眼睛身子一翻,双脚从下而上,一脚踹在边英杰的肚子上。
小眼睛也不追杀,只是轻蔑地看着。边英杰跌落在数米开外,勉力爬起来,却已经满身泥土,顿时满脸羞赧。
何香香大喝道:“英杰,回来!”看着边英杰回到身边,她冷冷地说道:“你如果再这么轻浮莽撞,下次就不要跟我出来了。”边英杰不敢说话,低头站到一边听训。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双方互相警惕,却没有再发生什么冲突。
入夜,一轮明月升起,照在空旷的郊野上,显得格外冷清。帐篷附近的矮丘背后爬出一群黑衣人,匍匐着靠近镖队。
一个仙影虚空站立,静静地采炼月亮精华,把黑衣人的动作看在眼中。段小千并不声张,那群劲装武士站着远处,不知要干什么。反正铁匣子在自己眼皮底下,丢不了。
镖队今晚由边英杰值守,算是何香香对他的惩罚。他时而盯着段小千的帐篷,时而盯着杨晓蝶的帐篷,时而又盯着那边劲装武士的帐篷,却没有发现,敌人正在慢慢靠近。
黑衣人显然调查过镖队,径直就冲着摆放镖车的帐篷潜伏过去。一名黑衣人刚刚钻进帐篷,就听见砰的一声,远处飞来一个石头,打在放镖车的帐篷上。
边英杰立即发现了这群黑衣人,而镖队的其他人也惊醒过来。那黑衣人当机立断,迅速砸开镖车,抱着铁匣子冲了出来,大喊一声:“得手了,扯呼!”
等到镖队的人围过来,一群黑衣人已经跑到十米之外。
眼看黑衣人就要逃脱,曾雄在后边大急,这趟镖关系到的,可不仅仅是收入问题。正在着急,突然看见黑衣人逃跑的前方,站着一排人影,月光下依稀可见,正是那群劲装武士。
黑衣人中走出一个领头人,大喝道:“海沙帮办事,无关的人走开。”他们也调查过这帮劲装武士,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可以肯定,和镖队不是一伙的。
不料那豹头并不多说,只说了一声:“杀了!”
豹头带着劲装武士冲杀过去,片刻之间,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他们也不打扫战场,也不要那铁匣子,转身就回了帐篷。
曾雄又是疑惑,又是庆幸,让唐贵上前去捡回了铁匣子。他也不好责骂边英杰,只好交代唐贵后半夜和边英杰一起值守,看得仔细点。
第二天早上,曾雄起床之后,带着唐贵走到豹头的帐篷之前,对豹头表示感谢。那豹头摆了摆手,只是嘿嘿直笑。
镖队继续前行,劲装武士依然若即若离地跟着,有时在前,有时在后。曾雄也问过他们到底什么来路,什么目的,但他们只是不答。
曾雄也曾经以为劲装武士是一群仗义之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他们总是跟着,显然另有目的。加之豹头和小眼睛等人不是盯着镖车,就是拿眼睛瞟向海棠帮女弟子,的确不像是好人。
晚上,到了人多的镇子,镖队终于可以住进客栈,比荒郊野外安全多了。但是,曾雄却隐隐觉得不安,他把自己的想法与何香香一说,何香香也有同感。二人决定试探一下,不了解劲装武士的真正目的,他们寝食难安。
曾雄准备好黑色劲装,还有一块黑色面巾。自己的行踪和目的,除了告诉何香香,他也告诉了自己的弟子唐贵,以免自己人打起来,闹个措手不及,自乱阵脚。
其实,曾雄不知道,他的这一招,还有人看在眼里。此时,他的头顶上飘着一道仙影,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正是段小千的仙影。
几天下来,那群劲装武士总是若即若离,说是保护镖队,他们又不像好人;说是坏人,他们也不劫镖车。特别是郊外阻击海沙帮盗贼,劲装武士的战斗干脆利索,像是训练有素,段小千也是疑云顿生。
仙影在客栈里巡行一圈,段小千发现,曾雄千方百计改头换面,豹头却已经偷窥到了曾雄的动作。
曾雄穿着黑衣,蒙着脸,从自己的房里出去,又折回来。然后射出一颗石子击打在一个劲装武士的房门上,那个劲装武士打开房门,看到一个黑衣人冲进来准备劫镖,他一声大吼,扬起马刀冲了过来。忽然,一声咳嗽,豹头从走廊一角转出,轻轻一摇头,那劲装武士又停下动作,慢慢地退回房里,只在房里观看。
曾雄的计策果然失效了,他只得做个样子,打开后窗跳了出去,在客栈之外换了衣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