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哪里真的不在意，便是于、李二人真想走，若是能为三郎、四郎守上一年，她也绝不能亏了她们。
可于家、李家与宁国公府划清界线的意图明确，她亦为女子，能理解于氏、李氏。夫君已去，孩子还小，如果再不尊从娘家安排，恐日后无依。
宁蕴华闻言不再出声，而是想起什么征忡出神。
他不说话，宁国公夫人便也就此作罢，拍拍齐钰的手，以示安慰。
“子言啊，你回去告诉他们，待国公爷他们入土为安后，我自会让人将放妻书送到他们手中。”
齐钰点点头，也觉得这般挺好。
宁国公夫人想了想，府中除了齐钰收了秦家的断决书，决似留在宁国公府外，还有大少夫人姜氏那边没有表态。
不禁问道，“姜氏是如何说的？”
齐钰想起姜氏醒来后与她说的话。
“我本是庶出，娘家早已无人，于氏、李氏，包括你都有家可回，而我却只能留在国公府，大郎虽是长子，但却也是庶出，我又没能生下儿子，日后能有什么依傍，如今正经婆婆又做出如此丑事，我又有何颜面活下去，到不如随了大郎去了一了百了。”
说这话的时候姜氏双目无神，悲戚无依，她心中的苦，齐钰能明白几分。
“大嫂娘家也没什么人，估计是不想出府了，大嫂只有一女，母亲若是心疼她，我记得大哥还有一个庶子，母亲不如作主就记到她名下，让她日后在府中也有个依靠。”
至于，那孩子的生母，是个婢子出生的通房，生了子嗣才被升了姨娘，她早前也着人打听了，宁家出事后，她便一心想另谋出路。
只怕也不会想留下，那孩子生母若走了，一个人也可怜的紧，到不如跟着大嫂好些。
宁国公夫人听闻，叹了一声道，“你这主意到是好的，回头我让人问问她的意思，若是想走便一并将放妻书给她，若是想留便将旻哥儿记到她名下。”
齐钰见宁国公夫人答应，便也没再多留，起身告辞离开。
她一走，宁蕴华便也跟着走了。
国公夫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
*
天色将晚，齐钰先让人将准信给三少夫人、四少夫人、五少夫人送去，便回房传了晚膳。
今夜她和大嫂要守上半夜，三少夫人和四少夫人守下半夜，算着时间也该过去灵堂了。
齐钰过去的时候，姜氏已经跪在灵堂中了，她身边还依偎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齐钰与姜氏打了招呼，在她身边跪下，才悄声道，“怎么把瑶儿给带来了？”
宁瑶瑶脆生生的叫了声二婶，便偎在母亲怀里，齐钰与姜氏说话她眨着大眼睛看着她。
姜氏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发，转头看齐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迁强的笑容。
“这丫头这两日缠我缠得紧，她想过来我便带过来了，便当是来送她爹一程吧。”
说着姜氏目光落在其中一具棺木上，眼神也跟着暗淡下来。
齐钰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瑶瑶和旻儿。”
姜氏转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便低头往火盆里烧纸钱了。
宁瑶瑶跪在她身边一句话也不说，撑着小小的身子陪在她娘身边，看着懂事得让人心疼。
齐钰知晓，她是被她娘那日自尽的事给吓着了。
眼看着亥时将近，小丫头靠在姜氏身边，小脑袋一点点的，就要睡过去，齐钰悄悄冲身后招了招手。
原本跟在宁瑶瑶身边的夏芍轻轻上前，躬着身等她吩咐。
“将瑶瑶抱下去休息，小心点别惊醒了她。”
“是。”
夏芍轻声应下，走到姜氏身边，示意她将宁瑶瑶交给她。
看着夏芍将孩子抱下去，姜氏才开口，“谢谢你，弟妹。”
齐钰不在意的摆摆手。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门后正准备过来上香的宁蕴华听到她的话不禁限入沉思。
一家人？
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将宁国公府当成了家，将他们当成了家人？
宁蕴华想了想转身又折身回去，没有再进灵堂。
李叔听说他去了灵堂，见他这么快回来，不禁好奇得问道，“没进去上香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他本来是来找他商量事情的，如今，虽然说国公爷和几位少将军已经回来了，但朝庭的裁决还没下来，谁也不知圣上是个什么心思。
宁家应该早作打算才是。
白日，他已经出去拜访过不少曾于国公府交好的人家，却大多数都选择避而不见，好些的能让他进门，但却连主事的人都见不着。
李叔也是觉得心寒，想着国公府风光时，一个个逢迎巴结，现在出了事，就都躲得远远的。
宁蕴华听到李叔的话，随口答道。
“嗯，想到些事就回来了。”
李叔见他似是有心事的样子，也没再多问什么。
跟着宁蕴华进屋，自己找个地方坐下，等他开口。
“李叔，你觉得那秦氏真的如府中的人说的那般？”
李叔想也不想便开口道，“夫人和管家说的应当作不得假，不知六公子是在怀疑什么？”
别说是府中之事，就只单说那日在城门口的那番作为，无论是心智还是胆色，都让他和众家将感佩不已。
只是不知是何缘故，六公子似乎不太喜欢他这位二嫂。
宁蕴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怀疑什么。
就算他真的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能随意说出口。
便问起了正事，“李叔，你是从前曾跟在父亲身边的老人，对今上的性情应该也听父亲分析过一二，以你之见，陛下如今还未有旨意下来，意下为何？”
李叔想了想说道：“老国公曾对属下说过，陛下虽是寡恩，但却雷厉风行，如今这般玄而不决，因是已下决断，给宁家留了余地。”
宁蕴华点了点头，“此次战败全军覆没，看似父亲受了蒙蔽失利被困，实则不然，以父亲品性断不会如此大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