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您觉得这个地方如何?此地依山傍水,独得乾向,上可观苍穹日月,下可视江山如画。”王爷独自站在山顶一座孤坟面前对着苍天高喊道。
墓碑上写着‘孔山墓’三个字,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来来来,您看看这边,这里有金山银山,童男童女。来来来,您再看看这边,这里有金砖元宝,米山面山。我一会全都烧给您!”王爷拉着空气在坟墓前自说自话时而指指这里时而点点那里。
“我……我烧个屁啊,我烧,我皇兄根本就不让我给您收尸啊!”王爷将手中的酒壶重重的摔在地上顺着酒劲直接躺倒在地睡了个大字。
甄蹈眛远远的望着也不敢上去阻拦心里想着只要他不寻短见随他闹去吧我只要在这看着就行了。
“爹爹啊,您不要虎儿了吗?”一个孩童拽着一个大人的裤子哭喊道。
“虎儿,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呀,爹爹我就是死也不会不要你的!”那个大人一听孩子说了这话赶紧蹲在地上抓着孩子的小胳膊说道。
“那您为什么不带虎儿走呢?”小孩子也抓着大人的衣服袖子说道。
“此次起义事关我李家满门性命,爹爹我不得不做个长久打算,此去若是胜了,爹爹自会来接你去享受荣华富贵,若是败了,等你长大以后,一定要为我和你哥哥报仇!”那个大人泪流满面的对着孩子说道,说完便站起身来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后转身离去不再回头了。
“爹爹啊,不要走啊!”孩子赶紧追上去却怎么追也追不上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父亲走过了一座桥。
“啊!”突然孩子脚下一滑跌入河中,“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啊!”孩子在河中挣扎着大叫道希望他的父亲能够前来救他。
“虎儿,莫怕,我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大喊道直接跳入河中没有任何的犹豫。
男人貌似不会游泳刚刚接近孩子便和孩子一起被水淹没,突然一个孩子身体从水中凸现出来好似下面骑着一个人身。
那人拼命的踩水来维持孩子的平衡生怕他掉入水中,但是好景不长,那人的位置越来越低孩子身边的水位却越涨越高,慢慢的两人都从视野中消失了。
孩子睁眼时已在水面以下,却见那人已经四肢僵硬面无血色如同石头一般不断的向河底沉去没有任何的挣扎。
“义父啊!”唰的一下王爷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吓得甄蹈眛心惊肉跳以为是活见鬼了。
看着甄蹈眛,王爷这才缓过神来,“嗯?甄兄弟,怎么是你?我义父呢,我……”
“哦,原来是个梦啊!”王爷说完话看了看眼前的墓碑所有的记忆重新回到脑中眼泪湿润了整个眼眶却听到了一个女性的声音在他的心里说道:“虎哥哥,这个我好不好吃,人家花了一个下午做的,好不好吃嘛!”
王爷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对着甄蹈眛说道:“甄兄弟,陪了我这么久,该饿了吧,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真的?去哪?”甄蹈眛被王爷搞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跟着来就知道了!”王爷也不回头自顾自的向着山下走去。
两人进城没过多久便看见满城张灯结彩,普天同庆似的像是有喜事发生,却不知道是谁家有这么大势力能够让满城的人都为他如此祝贺。
但在王爷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这些人早已忘了他的存在他也不想再把这些人挂在心头。
王爷带着甄蹈眛左拐右绕,避开人群终于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庄园却看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在后门处啼哭。
“小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虎哥,我给你出头!”王爷看似与少年认识,一见少年在那里啼哭就赶紧跑了过去关切的问道。
“没,没人!”少年一看来人是王爷赶紧擦干眼泪装作没事人似的说道却有止不住的有眼泪匆匆的流下。
“那是你作业没做好让你爹爹惩罚你了?”王爷摸着少年的头体贴而又不解的问道
“不,也不是!”少年低着头不敢看王爷的眼睛只是一味地否定着。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看着我的眼睛,不许说谎!”王爷看出少年有所隐瞒蹲下身子直视少年的眼睛说道。
“我……我姐她……我姐她出嫁了,啊!”少年看是瞒不住了话刚一说出口就大哭起来,想用手挡着却连手也淹没了。
“不……不可能,她说好等我的,她说好等我的啊!”王爷一听这话如同遭遇晴天霹雳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的重复着刚才的那些话。
“你爹呢,你爹不是也和我说好了吗?说等到明年开春寻个黄道吉日再把你姐姐嫁给我,怎么会另嫁他人呢!”王爷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大喊道。
“我爹也没办法啊,提亲的……提亲的是皇上啊!”少年一边哭着鼻子又无可奈何的说着。
“啊!又是他!”王爷边说边坐倒在地,一边在地上扑腾着一边大叫道:“怎么又是他啊,啊……”
“不行,我去找他去,我已经没有义父了,要是再没了灵儿我就什么也没有,对,我得去找他去,找他去!”王爷噌的一下就爬了起来却没站稳又摔了下去,还没跌倒又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向着北方走去。
少年冲过去一把抱住王爷的腰大喊道:“虎哥,不可啊,他可是皇上啊,姐姐要是不去,爹爹的前程就没了,姐姐是为了救我们这个家才去的!”
“你松开,你松开啊!”
“不行,你不能去,爹爹说了绝不能让你这么去送死的!”
两人相互拉扯之间王爷脖颈上的吊坠也被扯了出来,那个黑点又大了许多,翡翠上大概有四分之一的大小已经被黑点吞没了。
“我……我……唉,我怎么这么没用啊!”王爷一听这话一下子又蹲了下去抓起一把尘土撒气道。
少年也在他旁边躲着继续说道:“爹爹说虽然是苦了姐姐,但是至少姐姐还活着,我们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还有重聚的一天!”
甄蹈眛看着两人痛哭流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陪着他们蹲在那里与他们一起沉浸在悲伤之中。
“甄兄弟,你有兄弟姊妹吗?”画面一转又回到江山别院,王爷和甄蹈眛各自拿着个酒壶在门口对饮道。
“没,我是独生子女!”甄蹈眛喝一口酒说道。
“没有甚好啊,兄弟这个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啊!”王爷说完便抿着嘴眼睛红润的看向别处不知道又在那里想着什么。
“可是,没了兄弟这酒还喝的有什么意思啊!”边说着王爷便站起身来把一个喝完的空酒壶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说我要何去何从啊,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的良心,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到底能怎么办啊!”王爷又拿起一个酒壶大大的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甄蹈眛想说出点什么开导王爷一下可是他也未曾经历过此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也大大的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唉,是呀,是个人就不知道啊,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狠心的哥哥啊!啊,你怎会如此狠心啊!”王爷边说边对着北方的天空大喊道。
“就为了你的江山社稷?可我从来就没想要过你的江山社稷啊!没想要啊!”边喊着王爷又朝着北方扔了一个空酒瓶。
“我想要的就只有一个家啊,一个有义父有灵儿的家啊。”王爷边说着便爬在了地上痛苦的捶打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有个家,为什么啊,就因为你是皇帝吗?”边喊着王爷又抓起了一把尘土扔向了北方。
“就因为你是皇帝,我……我……反……啊!”王爷激愤的想要继续说完但是又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使劲的把手中的酒瓶摔在地上,里面的酒水全都迸发出来好似代替着王爷的心里话一般。
“去你的狗皇帝啊,我就反了你啦,怎么着吧!”甄蹈眛站起来也朝着北方扔了个空酒瓶大声的喊道。
“就……反……了……你……啦!”甄蹈眛看了看王爷的表情继续对着北方拖着长腔大喊道。
王爷抿着嘴红着眼睛指了指甄蹈眛停了一会,又指了指甄蹈眛后独自走上楼梯便不再下来了。
第二天清晨乌云密布大雾弥漫,还在睡梦中的甄蹈眛被一阵阵的哭声惊醒,刚睁开朦朦睡眼便听到门口有两个人在相互哭诉。
“怎么会这样呀,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这个惊讶的声音一听便是来自王爷。
“我姐……我姐她……昨晚誓死不从,最后被皇上他……被他给赐死啦!”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话断断续续的正是昨天的那个少年。
“虎哥,虎哥,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虎哥!”甄蹈眛一听声音不对赶紧跑出去查看,一打开门却看见王爷穿着睡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甄蹈眛也不敢怠慢赶紧去掐王爷人中,有了些生气后又背起王爷躺到床上盖上被子,自己也不知道还该做些什么只能和那个少年一样紧张兮兮的祈求上天保佑。
夜深人静之时,王爷迷迷糊糊的从床榻上坐起,揪起一个酒壶晃晃悠悠的走出别院来到一个小河边。
走过一座小桥看到一个女子坐在树下休息,心想如此夜晚为何会有女子在此停歇,心中万分好奇便想走过去看个究竟。
没想到竟是灵儿,虽然样子有些模糊看不清长相但是给王爷的感觉那就是灵儿没错。
“灵儿,是你吗?”王爷浑身激动的看着对方问道。
“是我啊,虎哥哥,你不记得灵儿了吗?”灵儿一看是王爷高兴的不得了又有些假装生气道。
“记得,记得,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我的灵儿啊!”王爷一听是灵儿赶紧跑过去想抱抱灵儿却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王爷惊讶的对着灵儿问道。
“虎哥哥,我……我已经死了呢,没法再和你拥抱了,快,快起来,地上凉!”灵儿跑过去想要扶起王爷却发现自己怎么扶也扶不到。
“是啊,我的灵儿已经不在了,都怪我哥哥,都怪他,要不是他……”王爷刚要咒骂皇帝却被灵儿用手指堵住嘴巴不让他再说下去。
“我不怨他的,真的,因为我不是为他死的,我是为你死的。”灵儿随手捡起一块石头轻轻的扔进水里。
“为我?”王爷有所不解的问道。
“是呀,所以你不要为我报仇哦!”灵儿一边说着一边往水中央走去。
“你这是要去哪啊,灵儿,那里水深快回来!快回来啊!”王爷看着灵儿越走越远越走越小赶紧跑过去想把她拉回来。
噗通一声,一片水花渐起王爷整个人跌进水中,好在水不深只漫过膝盖,可是眼前的灵儿却消失不见了只有微风轻轻飘过水面无声无息。
“啊……”王爷拼命的拍打水面,好似还不出气又拿起石头砸进水面,就这么重复着,重复着……
“现在还不打算反吗?”意外的是这次黑衣人并没有拿出金色口袋而是直接对着躺在地上的王爷说道。
“你……”王爷噌的用手撑地坐了起来气呼呼的瞪着来人喘着粗气说道。
“我……”王爷似有话要说又用拳头堵住嘴巴咬着牙想要把它憋回去。
“嗯,反正我也不着急,你不觉得那颗星星太亮了吗?”黑衣人缓缓的坐到王爷身旁指着天空中那颗象征着帝王的紫微星说道。
王爷躺在地上也不说话哼了一声便把头转向别处。
“不愿听就算了,那,我也要走了,希望你不要再失去任何东西了!”黑衣人站起身来看了看王爷后便转身离去了。
王爷抓起身边的石子有气无力的扔进河里,小声的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孤独啊!”说着便把头埋进腿里抽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