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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后悔知道得太多

这就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心事,他不愿意去做、却不得不做的事,虽然在有些人看来,这很可笑,很幼稚,或者说很不近人情,但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方法,别无他念。这么多年来,即使被所有人称为“狼总裁”也好,即使父母一直因为他的冷酷而伤心也好,他都不曾解释半个字,这份坚忍,也着实让人吃惊。

夏润南叹息一声,心里的感觉真是说也说不出,“天放,你这又是何苦!其实,叔叔阿姨从来没有气过你,也没有恨过你,不管你怎么对他们,他们还是很疼你――我知道,因为我怀孕的事,阿姨打了你,可是她不是对你狠,只是――”

“我知道,”池天放一笑,意即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很明白,而后那笑容变得无奈,变得苦涩,“所以我心里更……痛苦,你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夏润南还他一笑,果然一副很明白的样子,“天放,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都不好过,你会这样对叔叔阿姨,是因为你知道,不能长久的爱,是一种对彼此的折磨,不能守住的承诺,不如不给。”

池天放的眼眸亮了起来,跟着轻轻一笑,颇有几分赞赏之意,“看来当初找上你,我并没有选错人。你说的对,就是这样,你呀,该清醒时糊涂,该糊涂时却又如此清醒,我对你是又放心,又担心,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好。”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夏润南顽皮地一笑,“而且我本来挺聪明的,全都是你把我带进沟里,翻身不得!天放,你忘了吗,以前我在你面前,曾经怎样自负……”说起这些,再想起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她不禁脸上发热,说不下去了。

池天放淡然一笑,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有种看透世间事的睿智和宽容,与以往的他真的是判若两人,“说的对,当初……我也没想到会碰上你这么个磨人精,就是想找个女人帮我演一场戏,骗过我父母,现在想起来,有些事真的是早就注定的了,躲也躲不过。”

直到现在,夏润南才总算明白池天放要跟她签那纸合约的真正原因,那时候不明真相,她还觉得池天放心性冷酷凉薄,不懂人间真情为何物,现在看起来,真正不明人心的人,是她。“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为……为以后做准备?”她真是无法想像,池天放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做这些事,每当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他又用了怎样的精神毅力,才能在面对世人时淡然自若,还把华熠集团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无人可及!

池天放点头,眸子里有凄凉之色一闪而过,“我怎能不早做安排,既然知道躲不过,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到时候措手不及。可这些事我从来没有跟爸妈说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总是不停地要我恋爱、结婚,我拗不过他们,又不能以这个样子去害别人,所以――”

“所以你就找上我,假装有了女朋友,好让他们安心?”夏润南点头,表示了解,突然想起一件事,“啊对了!你跟我的合约之所以定的两年,就是因为――”

“对,”池天放苦笑一声,移开了视线,“二十年之期快到了,我本来想一直这样拖着,可是我爸查出得了‘老年痴呆症’,我不敢再刺激他,才不得不……可我是不能跟任何人结婚的,找你帮我,也只是为了安抚我爸妈。”

夏润南的心一阵发紧,根本不敢去想池天放所说的两年之期真的到了,她该怎么办!“那你、你就知道一定会……”

“不知道啊,”池天放扬眉,表情有点夸张,“不过是人谁都不想死,我也想好好活着,可人力胜不了天,谁都没有办法。所以我其实也是在跟上天赌这一把,如果两年之后我死了,我爸妈也是莫可奈何。假如我侥幸能活,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我们就可以解除婚约,你就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可我没想到的 ……”他看着夏润南,双唇一阵颤抖,说不下去了。

夏润南打个哆嗦,似乎想到他要说什么,“……你没想到什么……”想到两个人刚在一起相处时,因为都不了解彼此的性情,加上池天放只拿她当一枚可供利用的棋子,所以两人之间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私下里不知道闹了多少别扭,简直是水火不容。

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在渐渐看清池天放冰冷外表下的脆弱和温柔,在她渐渐知道了“净血人”的事而对他了解越来越多之后,两个人之间已经开始坦诚相待,愿意拿出真心来对待彼此。可就如她自己所说,上天对他们两个没那么宽容,它不给她时间去忏悔,去守候,这到底是谁之过?

“我没想到,”池天放慢慢靠近,摸上她的脸,入手细腻而冰冷,让他忍不住想打哆嗦,“我会真的爱上你……我知道不能,而且你总是让我生气,总是给我惹事,总是在不知不觉当中伤到我,但我就是爱上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夏润南面前,这是他第一次露出无助的一面,真让人……

不过,夏润南在感动之余,也不禁气鼓了腮:好嘛,原来在池天放眼里,她这个人是一无是处啊!“天放,你对我是不是太严苛了些?我这样不好,那也不好,那你爱我做什么!”

池天放微一愣,继而失笑:这妮子,听人说话不会听重点吗?“生气了?你没听过忠言逆耳的话吗,何况人无完人,就是真性情的人才敢爱敢恨,我这是夸你,懂不懂?”

夏润南抬起头来看他,本来是想继续装着跟他生气的,可一阵悲情涌上心头,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在他面前哭了出来,“天放,你……你别走行不行?我、我……我知道我错过了很多,我多希望、多希望时间能够回到过去,回到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我一定什么也不问,就这样跟你好好在一起就好……”那样的话,即使到最后她还是不得不面对会失去池天放的事实,但至少在这之前,她是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而不用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还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折磨。

池天放低笑,抱住了她,调侃道,“你现在后悔知道得太多了,是不是太晚了?当初我和天恕,还有天恩,我们不止一次提醒你,不要对什么事都好奇,可你偏偏不听,怨得了谁。”

“哇……”夏润南再也受不了心上的苦闷和后悔,居然孩子似的大哭起来,“别说啦,别说啦!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呜……”

池天放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那么顺口一说,见她哭成这样,不禁又是心疼又觉得好笑,赶紧安慰她,“好啦,我们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何况人性本来就好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别哭了,你身体才好,别这么大喜大悲的,乖,别哭了。”

夏润南却不依不饶起来,在他怀里哭个没完,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其实她会哭得这么伤心,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而是在为早晚会到来的、失去池天放的痛而悲伤而已,而且她一直在想,这个“净血人”手术是郎行龙发明出来的,而许老是郎行龙的师父,他应该会有办法救池天放他们才对。

想到这里,她决定去找许老详细问一问,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下午下了班,她没跟池天放说,就一个人去了许老家。出来开门的还是许桐乐,不过看他沉着脸,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桐乐,跟谁生气呢?”

许桐乐愣了一下,接着勉强一笑,“我没生气,你找我爷爷,还是来看汪天恕?”

天恕?夏润南也愣了一下,“他也在?”她倒是没想到汪天恕也在,他不是说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吗,这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是说他的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

“是啊,”许桐乐往楼上看了一眼,“我爷爷研究了郎行龙留下的资料之后,可以暂时用药物帮汪天恕稳定病情,可以勉强输一点血给他,不然他早支撑不住了。可问题是――”

他话说一半,條然住口,夏润南正瞪着眼睛仔细听,见他好一会儿也没有下文,不禁急,“问题是什么,说啊!”

许桐乐抿唇,看起来好像说不出口,“就是……你也知道,汪天恕病情比较特殊嘛,所以给他用的药也是……药性挺猛的,会很痛苦就是了。”

夏润南痉挛了一下,都没有勇气再问,拔脚就往楼上跑。站在汪天恕房门前,她定了定神,这才敲门。

隔了一会,汪天恕沙哑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夏润南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好一会儿才敢把视线移到汪天恕身上去,不过还好,除了脸色过于苍白之外,他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太糟糕。“天恕,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好过来照顾你。”她走到床边坐下,看了一眼旁边的输液架,一瓶不知名的液体微微晃动着,针管一路延伸下来,连接在汪天恕右手背上,药液一滴一滴地,涌进他的血管之中,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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