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汪天恕一声长叹,“对不起,润南,我想是我们太自私,把我们的意愿强加给你。不过请你相信,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在走之前看到你们安定下来,不想你们成为我们的牵挂。你想不想跟天放结婚,那是你们的自由,我们不会勉强你,也勉强不了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夏润声哽咽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你们对我好,我……如果你们是想我幸福,那我……我愿意和天放结婚,永远在一起,不会让你们牵挂着我……”
霍天恩又惊又喜,“真的吗?!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夏润南点头,同时又有些不安,“但是……结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知道天放是不是愿意――”
“天放哥,说话!”霍天恩急了,池天放一直坐那儿像尊佛像,这时候了还玩什么沉默,再不说话可就来不及啦!
“我尊重润南的意思,而且我也愿意,但是,”池天放脸有点红,但神情坦然,很可爱地抓了抓眉心,“……没带戒指。”这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带,怎么求婚啊?
众人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气着的路天原也不禁怒极反笑,把脸别到一边去:真是,没见过这么鳖脚的求婚,男女主角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叫什么事儿。
“有,有!”看了半天好戏的许桐乐从屋里蹦出来,指尖捏着个绿莹莹的戒指,大概是玉的吧,反正他对这些个一向有研究,“这是纯正的祖母绿哦,价格昂贵着哪,池总,给你先用。”
真是个乖孩子。大家赞许地对他点头,看来他除了研究历史,还挺会看事的嘛,值得夸奖。
池天放有那么一点尴尬,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向夏润南求婚,好像有点太难为情……虽然明知道不会被拒绝,但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把抢过那枚戒指,跟着起身就要单膝跪地,却被夏润南一把托住手肘,他不禁一愣,“怎么?”
“男儿膝下有黄金,”夏润南红着脸笑,眼里是幸福到极致的笑意,“我答应你。”说着话她拿过那枚戒指,戴到自己手上。
“yes!”霍天恩振臂大呼,然后是今天的重要戏码,“天放哥,亲一个。”
“啊?”池天放愣住,“亲?”在这里,在他的好兄弟们面前?这――
“不成!”夏润南大叫,就算池天放好意思,她也会不好意思好不好,“这可是许家,让许老看见,像什么样子?不行不行!”
“没关系啦,我爷爷在做试验,看不到的!”许桐乐大为兴奋,拍着掌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汪天恕和霍天恩也微笑着看着他们,“害羞个什么劲儿!天放,你是男人,你得主动,上!”
上就上!池天放大大方方上前,一把搂住夏润南的腰,见她“认命”似地闭起眼睛,嘴唇红红的,娇艳欲滴,不亲一下还真不行!他看一眼直捣乱的兄弟们,慢慢低下头。
结果就在这万分紧要的当儿,许老突然出现在大家身后,“不能亲!”
这一下不打紧,惊散了一对鸳鸯,夏润南条件反射一样地推开池天放,所有人更是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亲?人家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亲一个怎么了?
“池总刚喝了药,嘴里是苦的。”许老面无表情,事不关己地解释一句。
众人恍然而又觉得好笑,夏润南的脸更是红得要烧起来,“……”脑子像是给糊住,她找不到话来说,转身就往外跑。
“爷爷!”许桐乐不乐意了,好戏没看成,多扫兴,“谁叫你这时候冒出来的?”
许老一脸无辜,“我好心提醒,怎么还招埋怨了?”
“那人家愿意嘛,苦的也是甜的!”许桐乐嘿嘿地笑,“能看到狼总裁的深情一吻,多刺激!”
“臭小子!”许老拍着他的后脑勺骂,“不知道这个是儿童不宜啊?这么大人了不学好,竟学这些个东西!回房去!”
许桐乐咕哝着表示不满,但估摸着也没什么戏可看,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房。
池天放忍不住地咬着嘴唇笑,见夏润南站在院子里直跺脚,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吧,他想也没想就跟了出去,站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从后面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问,“怎么,生气了?”
“没有,”夏润南温顺地偎依着他,“是许老啦,他……真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池天放不以为然,嘴唇在她耳朵后面磨蹭着,“他也是好心提醒,不然我倒是忘了……”
“好痒!”夏润南缩着脖了不依,“不要啦……他们都在看……”许家是那种独立的小院落,外面就是公路,他们在院子里亲热,不是给了外面的人免费观看的机会?这倒更刺激了。
“看就看呗……”刚刚心愿得偿的池天放心里难以言喻的高兴,亲着亲着,亲到夏润南左边脸颊,从他口中呼出的气息清凉而带着淡淡的苦涩,让人不但不觉得想要逃开,相反却是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可就在这醉人的当儿,又是许老煞风景地站在门口向他们招手,“行了,池总第一次见阳光,时间不要太长,要慢慢来。”
嗯?所有人才要笑,听他这话都大吃一惊,夏润南和池天放更是倏然分开,一脸的难以置信!“我――”池天放微张开双臂,上下看着自己,再用心感受了一下,身上好像也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我、我可以――”他能见阳光了!真的能见阳光了?!
“天哪!”夏润南惊呼,狂喜莫名,“天放,你、你真的能……”
“天放哥!”汪天恕和霍天恩这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从屋里跑出来,用力将他抱住,“你行了,你真的行了!耶,耶,耶!”
池天放却直到这时候还不敢相信这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实,像个木偶一样被他两个勒在怀里,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背负了千年的诅咒,继承了郎村人的血脉,他真的可以在二十年后重获新生,跟正常人一样站在阳光下,自由自地生活吗?即使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依然觉得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又将是一场空。
“天放,你可以了,你真的可以了!”夏润南用力攥拳,想要给自己力量来接受这一事实一样,“天放,许老真的治好你了,你可以见阳光了,再也不用怕被阳光晒到,你真的可以了!”
耳边是心爱之人惊喜的鼓励,身上是好兄弟紧紧的拥抱,池天放怔怔回头看了救命恩人一眼,许老对着他点头微笑,他终于开始相信,自己到底还是摆脱了二十年来沉重的枷锁,以后的日子再也无所顾忌了!“是的,我可以了,我好了……”
“来,快进屋,”夏润南最先从惊喜中回神,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许老刚刚不是说了吗,你先不要晒太久的太阳,要慢慢来。”
哦对,只顾着高兴,把这茬给忘了。汪天恕和霍天恩醒过省,赶紧拥着池天放进屋,大家伙儿重新坐到沙发上,因为个个心情激动,情绪兴奋,反倒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人虽然不少,却出奇地安静。
路天原却似乎并没有他们几个那样高兴,眼神复杂,看一会池天放,再看一会夏润南,不时咬一咬嘴唇,像是要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不过,因为所有人只顾着为池天放高兴,就谁都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不妥。
许老拿着听诊器过来,在池天放身边坐下,“池总,有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池天放摸索了一下胳膊,“身上没有裂开,也不痛,就是有点……紧绷绷的感觉,有点刺刺痒痒的。”这相较于皮肤裂开时的痛,简直就像是被蚊子叮一样,小意思。
许老点头,替池天放听了听心律,又拉高他的衣袖看了看,再摸了摸他脖子和两边锁骨,非常满意地点头,“很不错,除了体温有一点偏高,其他没有问题,你会觉得皮肤发紧,身上刺痒,也是一开始见了阳光之后必然会有的反应,以后这些症状会慢慢减轻,直到彻底消失,现在对于你出行已经没有大碍,只要记得我先前的话就算行了。”
“许老放心,我们会记得的!”夏润南赶紧点头,乖巧地笑着,听话得无与伦比。
“那就这样,我去实验室。”
许老一走,这帮年轻人立刻又活跃起来,心里都被喜悦之情填满,不去发泄一下,怎么行。霍天恩拍着手,“天放哥,天恕,这么大的喜事咱们得去庆祝庆祝,你们说,去哪儿玩?”
汪天恕白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就知道玩,我看不如一起去吃饭,上次因为担心徐董的事,也没有吃尽兴,这次去吃好的,吃完再去唱歌,玩个通宵!”
“少扯,你身体又不好,”路天原总算说了句话,“吃饭可以,唱歌就免了。”
“我没事,”汪天恕笑笑,暗中捏了捏她的手,意思是叫她不要扫兴,“我刚刚也治疗了,身体好多了,你看我精神不是很好?那就这样,天放,你请客。”
“没问题,”池天放豪爽地挥手,请个客算什么,只要兄弟们愿意,他天天请都无所谓,“那我们先回去换个衣服,晚上见。”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