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恕还真不愧是池天放的好兄弟,对他的为人品性了解得相当透彻――尽管他们当年分开的时候不过才那么一点点大,但俗话说“七岁看老”,就因为同样是孤儿,所以他们对彼此的心境就都很了解,所以就更想多关心对方一些。
池天放不是不懂得对人好,是对人好起来没有限度,往往叫人措手不及,他似乎觉得这么多年汪天恕明明在自己身边,他却没有照顾到这个好兄弟,所以觉得愧疚吧,现在一旦得了机会,就恨不得一下子补偿给他,不但带他出席华熠集团所有重要的会议,还手把手的教他做生意,甚至一些生意上的事都要问过他的意见,让他做主。
汪天恕确实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但他为人冷静沉着而又温和,这一阵子相处下来,倒也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虽然这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但处理起一些例行的事务来,在熟悉了以后,还是难不倒他的。
但不可避免的,就像夏润南的突然出现一样,池天放身边又毫无征兆地多出一个兄弟来,而且“狼总裁”那么全身心地信任他、依赖他,还是让集团的上层领导们相当不舒服,尤其是徐智钦他们一伙,气得暗地里老骂,说池天放是不是糊涂了,动不动就让一些陌生人进到华熠集团,是想用他自己的心腹把他们这些元老给替掉是不是?
“谁又乱嚼舌根?”池天放冷冷看了岳不凡一眼,眼神像刀,剐得人皮肤生疼。
岳不凡跳了一下,一脸冤枉,“又不是我说的,老大你那是什么眼神?合着我冒着被全集团的人生吞活剥的危险来告密,倒成了罪人了?”
“滚蛋,”知道他是什么心性,池天放不客气地骂粗话,“我做事自有分寸,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多事,”说到这儿,他眼神一变,阴恻恻的,更碜人,“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的心里话,你也瞧天恕不顺眼?”
“冤枉!”岳不凡直接喊出来了,“老大,我什么时候瞧你宠的人不顺眼了?我就是想提醒――”
“闭嘴!”池天放喝一句,“该怎么说话用得着我教你?天恕是我的兄弟,你再说什么宠不宠,我拔了你的舌头!”听听岳不凡说的那话,把汪天恕说成是靠脸吃饭、得男人宠的小白脸了是不是?这要让天恕听到,保证甩袖走人,天涯海角也追不回来。
“啊?”岳不凡被骂了个愣怔,接着回神,“是是是,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说,老大你要对兄弟好,得注意一下分寸,像上次润南碰到这样的事儿,差点挺不过来,你不会也想害自己兄弟成为众矢之的吧?”
岳不凡对汪天恕倒是很上心,还来提醒池天放,说起来他这样倒不是因为相信夏润南和汪天恕,而是因为相信老大看人的眼光,说白了,这是一种变相的信任,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我知道了,”池天放白他一眼,“我知道该怎么做。”
话是这么说,但他其实并没往这方面想太多,尽管他也知道,华熠集团对于他着重培养汪天恕,并有意无意透露出想把集团交给这个新人的意思颇有微词,他却一意孤行,恨不得一股脑儿把自己所会的都教给汪天恕,赶得像世界末日。
知道再劝也没用,岳不凡臭着脸出来,在门口碰上汪天恕,又换上一张笑脸,“汪特助,早。”
“早,”汪天恕也对他笑笑,晶莹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杂质,对于大家的议论,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不往心里去,至少从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进到总裁办公室,他左右看了看,“润南还没到?”
“还早,”池天放伸了个懒腰,有点疲惫,“我等下就回去休息,这一夜忙得,累……”
汪天恕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又不大敢提,“天放,你这样……总是不习惯吧,有没有试过……”
“我又不是受虐狂,试什么试,”池天放斜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习惯不习惯,挨一天是一天,”说到这儿,他好像觉得这话太软弱了,耸了耸肩,“再说我也不是完全不能在白天出去,这眼看着梅雨季节就要到了,到时候一起去钓鱼,怎么样?”
雨天去钓鱼?亏你想得出来。汪天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今天早晨特意早早来总部,是有别的事要跟池天放商量,“天放,你们诺亚医院有个护士叫路天原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池天放打了个呵欠,“医院的事我很少过问,医生护士也基本上不认识,怎么了?”他抬头看汪天恕,“你看上她了?”
“什么话,”汪天恕失笑,“我那天见她,总有种很特别的感觉,我觉得她……像我妹妹,可我没有证据,不敢认她。”虽然是亲生兄妹,可毕竟分开十几年了,一个从几岁大的女娃娃长到现在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这当中的变化,可不是言语所能形容,他不敢认也是很正常的事。
“是吗?”池天放一下来了兴致,猛一下站起来,“要真是她,那可倒好了,你们兄妹也可以团聚了!她在哪儿,我去帮你认!”
“我就是这意思,”汪天恕看起来有些紧张,“她小时候不是也最爱粘着你吗,你去帮我认一认,如果还是不能确定,我想你帮我查一下她的身份,看是不是她。”话一说完,他又想起一件事,“还有她的名字,也叫‘天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是不是,去看看再说。”池天放一把抓起车钥匙,一夜没睡的他这会儿又来了精神,“走吧,这里先让古静涵和润南顶着就行。”
两个人急匆匆出去,池天放开着车,赶着投胎似的,风驰电掣地赶到诺亚医院,直奔护士值班室,“路天原护士在不在?”
“呃?”一名小护士被池天放的冰冷样子吓到,“她、她刚刚去给病人送、送药――”
“谢谢。”池天放回头就走,才走两步又退回来,“哪个病房?”
“现在不、不知道,应该还在三楼。”
“知道了。”池天放答应一声,招呼汪天恕,“走啊,发什么愣。”
“哦。”汪天恕本来很急,可这会儿却不敢迈步似的,小心翼翼,生怕路天原不是他妹妹,要空欢喜一场。而且不可否认的,他想确定这一点,也是想给夏润南一个交代,不然他们两个一直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结果他们才走出没多久,就看到路天原端着托盘过来,一看到汪天恕,她羞涩地笑了笑,“是你呀,手上的烫伤好了吗?”
汪天恕本能地转头看向池天放,求救似的,“天放?”
池天放上前两步,左右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慢慢地笑开了,“小豆苗。”一定是她,不会错的。小时候这小家伙明明胃口不好还爱挑食,结果又小又瘦,脸上也常年泛着青色,池天放就给她起了个“小豆苗”的外号,这件事也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而已,这个名字一叫出来,应该不会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