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永远是上高中的第一课,比如前后左右转不是为了让你学会怎样转弯,而是告诉你如何晒得更好看更均匀,当然大多数人都不觉得晒黑好看,再比如食堂进餐并不是为了教你忆苦思甜,而是告诉你吃饭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享受,还比如表里不一的人有很多,外冷内热的人有很多,外刚内柔的人也有很多。
也许所谓军训不是为了训练你去守一个什么样狗屁的规矩,几天的时间也磨不出什么意志,它就是要让你觉得不舒服,然后让你明白,如何鲜活地去反抗,如何去拥抱这滚烫的人生。
晚会还没有开始,大家都很兴奋地在张罗排练着,礼堂外面,片秋然扶着栏杆看着远处的天空,无比朦胧,月亮早已出现在天空中央,与远处沉醉的斜阳遥遥相望,夹竹桃朵朵向阳,目送流火绞碎剩夏的光。
白素素也走出来,片秋然看了她一眼:“出来干什么?”
她说:“觉得这沉声的黄昏特别美。”
片秋然笑了笑:“那你多看看,我走了。”他走过白素素的身边,与她擦肩而过。
白素素忽然大喊:“站住!”
片秋然脚步一顿:“干什么?我去帮忙了。”
白素素阴沉着一张脸,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说道:“片秋然……你很好……真是言出必行啊!”
片秋然听完没有理会,反而快步走了,留下白素素一个人,直到礼堂内灯光大盛,外面只剩下兀自鸣叫的飞虫和门缝里施舍的灯光。
主持人是临时选出来的,用着饱满的激情说着还算标准的普通话,王宇感叹道:“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怎么不是我女朋友?”
钟文泽提醒他:“你忘了我们开学第一天罗罗巫是怎么警告我们的,要是谈恋爱就滚蛋。”
罗罗巫就是罗锦兰,这是由于实在变态全班取的戏称。
王宇环视四周沉声道:“你懂不懂地下恋,这是一个高中生的必备素养。”
钟文泽没再说什么,就是眼皮跳了一下。王宇又和旁边的一个大爷攀谈了起来,他一边说,大爷一边笑呵呵地点头。当说到“早恋”两个字的时候,大爷手里的保温杯明显一颤,王宇赶紧扶好。正聊到开心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宣布邀请校长致辞,那名大爷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开始向舞台上走去。
眼皮跳有很多种情况,这么快实现的还是第一次,钟文泽拍了拍石化的王宇:“安息吧,少年。”
王宇说:“我刚刚没说我们是哪个班的吧?”
钟文泽说:“没有,但是我们全班都在这,前面还有班号呢。”
王宇又问:“那我刚刚没说我叫什么名字吧?”
钟文泽说:“您第一句就说了哦。”
王宇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张望四周想要寻求安慰,却发现大家的神情并不轻松,特别是钟文泽,好在等待一些事情。
他识趣地回头去叫白素素:“喂,这么开心的事,为什么这几个家伙都不开心啊?”顺手指了指另一边的片秋然和邹雨玟他们。
白素素小声地说:“你不知道啊?”王宇一头雾水,白素素对他做了个回头的手势,示意他接着看。
校长讲话环节后是颁奖典礼,商屿和云海是分开办的晚会,云海中学十七个班一共选出了三个优秀连队,和三十六名教官选出了七名优秀教官。
所有的教官都坐在最前面的一排,吕洋直挺挺地坐在小板凳上,直到所有教官都领完了奖,他的脸上仍旧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梁若也来了,站在礼堂的门口望着里面的人山人海。
校长用激昂的声音念到:“有请九连,十四连和十七连上台领奖!”
钟文泽,片秋然,邹雨玟和周雨辞以及其他十二个同学站了起来,他们作为十七班代表上台领奖。因为顺位排在了最后一位,大家就站在舞台旁看着另外两个班合影留恋,心里满是苦楚。
第一天的时候,他们抱怨,第二天的时候,他们仍旧抱怨,第三天的时候,怨恨加深,第四天,深仇大恨,第五天,一切烟消云散,你意想不到的转折往往就在那么一刻,一回眸,一句话,或者一件事。
“下面有请十七连上台领奖!”
邹雨玟走在最前面,然后是片秋然,钟文泽恰好站在中间。校长把锦旗递给了钟文泽旁边的周雨辞,然后握了手,笑道:“领奖这么开心的事情怎么不多笑笑。”
周雨辞说:“因为我们的教官没有被评上优秀,可是他真的非常优秀。”
校长说:“你们评上了,就是对你们教官最好的鼓励,加油!”
周雨辞使劲地点点头:“谢谢。”
主持人说到:“下面有请十七连教官吕洋和马仁两位上台来合影!”
吕洋站了起来,仰望着台上光辉映照的孩子们,那一刻,满心欢喜。
“等一下!”
洪亮的声音划破了大致寂静的礼堂,打破了所有的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那声音的源点。钟文泽缓缓地从队伍中走出来,对主持人说:“能把话筒借我一下吗?”
主持人背这一下吓傻了,把话筒直接递到了他的手上,他说了一句“谢谢”,举着话筒环视了一周。
台下,王宇大惊:“我去!逼宫居然不带我!”白素素从后面踹了他一脚:“就是怕带你坏事!二货!”
梁若走到了吕洋的身边,问道:“他们在要干嘛?”吕洋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注视着那个台上的几个学生。
良久,钟文泽缓缓说道:“在场的各位领导教官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今天站在这里也许有些唐突,但大家请听我说完。”
“人生是一条路,当中有很多个岔路口,处处都是选择,几天前,我们都在某一个路口遇见,明天,我们将在下一个路口分别。转而回到事情的开始,我们每一个人都一样,抱着无所谓甚至厌烦的态度来对待这慢慢人生中非常短暂的一段路,此时此刻,我的心情非常的奇怪,有兴奋喜悦,也有感动和悲伤。”
“可能有人会说,到了大学,我们还会有更长时间的军训,何必留恋?其实,不一样,可能训练内容大致相似,但总有许多事不一样,你不一样,食堂的菜没这么难吃,遇见的人也不同……”
钟文泽忽然停了,眼睛里闪烁着一样的光彩,全场仍旧寂静,他又拿起话筒,说道:“其实我们是失败的,军训第一天,由于我的个人原因与其他学校发生了争执直接导致了在昨天发生了打架事件……”
钟文泽的话震惊了台下一众学生和领导,躁动忽起。梁武冲钟文泽大吼:“你在干什么!把话筒还回去!”说着就要冲上来,但是两边登台的楼梯被片秋然他们堵住了,他不太可能直接翻上去。
很显然,打架这件事情其他班并不知情,封锁消息,这也许是吕洋的要求之一。
梁武像一座爆发的火山,从台左走到台右,冲吕洋大喊:“吕洋,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兵!不守规矩,什么素质!”
梁若问:“你让他们说的?”
此时吕洋满眼闪着泪光:“没有,他们自己的主意,这群孩子胆子很大。”
钟文泽不受丝毫影响,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情,但我们不是要为自己开脱,而是想告诉大家,我们的吕洋吕教官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教官,他值得,我们不希望因为我们的原因而让他承担责任。所以,我们衷心希望各位领导和教官重新考虑一下他的评定,谢谢大家。”
十二位同学同时在台上鞠躬,此时此刻,吕洋才想起来昨晚钟文泽说的那番话:“如果,明天我们再也见不到,那至少得留下些什么!”
整个会场非常哄闹,毫无疑问这是一次非常大胆的赌博,他们十二个学生都是云海中学中考成绩的前二十,他们有信心认为这一招能奏效,即使会被惩罚,其结果也能接受,他们不想让吕洋背负一个大锅,这是最后他们想做的。
梁武瞪着眼睛看着吕洋,怒吼到:“你们连的学生还有没有规矩,他们这样纯属是在给你抹黑!
吕洋笑道:“队长,我知道,可是对于我来说,从明天开始,他们也将是我再也见不到的人,所以,我不在乎。”
梁若目光灼灼地看着吕洋,转身对梁武说:“哥!我不管,今天你得给我们家吕洋有个交代!”
吕洋一惊,撇头看向梁若,后者搂住了他地肩膀,他虎躯一震,想要推开,结果反而越搂越紧,梁若先是给了他一个阴冷的眼神,又转而严肃地怒视梁武。
梁武精神上双重暴击,转而对梁若说:“你们两个?!什么情况啊!”
梁若笑着说:“在一起了!”
整个十七连全乱套了,秩序无人组织。钟文泽他们笔直地站在台上,好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可以检阅他们的军姿。
王宇悄悄地和李喆说了一些什么,李喆大惊失色:“这样不好吧?”
王宇郑重地说:“别怕,出事我担着!能不能救他们的命就靠你了。”
李喆双眼放光,使劲地一点头:“既然我这么重要,好!”
王宇把白素素一拉:“跟我走!”
白素素一脸恶心:“非礼啊!色狼啊!”
王宇就差缝上她的嘴,对她做出安静的手势:“别叫!办大事!”没想到白素素一下言听计从。
二人趁着所有人聚焦在舞台上,偷偷摸摸地进了侧间。
白素素问:“你拉过电闸吗?”
王宇道:“废话!我小时候没少干这些事!”
白素素惊讶:“你从小就十恶不赦?”
王宇捂住她的嘴:“你才十恶不赦!再说话不带你了,我们这是秘密行动?懂吗!”
白素素点点头,对她说:“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这是当然的!”
站在舞台一边的校长笑呵呵地看了许久,走上前去又从手足无措的主持人手里拿到了话筒,笑呵呵地说:“各位安静一下,我非常惊讶能看到今天这一幕,我先是震惊我们学校最好的班居然是军训带头打架的,再是震惊我们的教官居然为了学生能做到这个地步,最后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的学生愿意因此而替教官正名,你们很好,非常好!”
梁武的气消了,他何尝不想就这样算了,但动静太大,学校不可能不要他给个交代,但今日校长的一番话很明显,就是在替这群孩子撑腰,这样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吕洋冲他们大喊:“臭小子们!干的不错,明天都给我滚蛋!”
钟文泽望向了吕洋,眼圈都红了。他其实怕的要死,大脑一热的状态下,忘记了刚刚的话会不会说出来尴尬,忘记了自己这样做需要承担什么后果,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一只小白兔,于是他勇敢地做了那只狮子,好在,效果不错。
钟文泽看了看旁边的片秋然,后者一笑,他也一笑,最开始是片秋然先提出这个办法的,他们两个合计了一下午,也算是革命友谊了。
忽然,“啪嗒”一下,全场暗灯了。
这下比刚才更加乱套了,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梁武的声音:“怎么灯灭了!去看看!”
楼道里,王宇没想计划十分顺利,那电闸甚至连锁都没有,他一棍子下去全场断电。
白素素说:“我们现在干嘛?”
为了不引起怀疑,王宇把棍子放回了原处:“走呗!”
两人往前走,迎面撞上一束光,王宇心里咯噔一下,拉着白素素就往回跑两人一直跑到角落里躲了起来。
白素素问:“我们跑什么?”
王宇压低声音说:“被抓住就死定了!你懂不懂!”
白素素朦胧地看着旁边喘气的王宇,笑道:“你也没我想的那么弱嘛。”
王宇说:“那……那是!”
只见那束光离他们越来越近,几天一来他们从未有哪刻这么齐心,祈祷着别被发现。
黑暗中,一只手摸到了钟文泽,有点厚实,钟文泽往后猛退一步:“谁啊!”
李喆说:“是我,李喆,快和我逃!”
钟文泽问:“逃什么?”
李喆说:“王宇说你们要大难临头了,他和白素素去拉了电闸,要我带你们跑!”
钟文泽说:“不是!你们拍电影呢?这都结束了,不用救!再说跑了我们怎么解释!”
李喆说:“那我走了。”
钟文泽说:“太黑了,站在这。”
过了好久,那名教官检查了一下无功而返。王宇没有从原路返回,带着白素素摸黑走了另外一条路,跑到了舞台上,却撞到了片秋然。片秋然一哆嗦,大叫:“我去!”
王宇一把捂住他的嘴,让他闭嘴。
“我俩好像惹祸了!电闸保险丝刚刚烧了!”
片秋然嘴角抽搐:“你们有够厉害,现在怎么办?”
王宇祈求道:“刚刚在楼道碰见一个教官,让我们躲一下!”
片秋然不禁感叹:“忽然觉得认识你们是个错误!”
那天晚上,礼堂终究没来电,各个班级组织学生到操场上自己表演。天气薄凉,麦穗的气息越过高高的围墙,大家在操场上排排坐。
吕洋和梁若面对着全班,吕洋在笑,笑起来还有梨涡,梁若也在笑,笑起来也有梨涡。
王宇大惊失色:“不是吧!我打赌你们俩不会在一起,回去我得输五顿麻辣烫!”
吕洋说:“去你的!拿我们开玩笑!”
钟文泽大笑:“我就是那个赢了五顿麻辣烫的人,大家一定要都去,王宇不缺钱!”
“好!”
梁若笑眯眯地说:“你们拿你们教官打赌啊!”
王宇补刀:“我们教官值吗?梁医生你选好了吗?”
白素素怼他:“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王宇你缺不缺的啊!”众人齐声附和。
王宇说:“呦呵,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吕教官吃醋的表情啊!”众人又大笑。
吕洋说:“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才多大!懂什么啊!快点,想几个节目出来!”
白素素先站了起来:“我来跳舞!钟文泽,你给我录像!”
“我?”
还没等钟文泽反驳,白素素紧接着说:“我看到你相机放片秋然包里了,不许拒绝!不然不当我是朋友了!还有王宇,你带手机我看到了,给我照亮!”
二人齐声:“好的!大姐!”
王宇无奈地掏出了他的ipone4,全班惊叹。体委孟栾安说:“我去,王宇你这么有钱!这手机国内还没上市吧?”
王宇笑道:“一般一般。”
白素素说:“喂!灯光呢?我的音乐呢?”
一首《灰姑娘》应声而起:
尽情愚弄我吧
我自行回家
没有眼泪要留下
不要忘记我
不会是个笑话
尽情愉快吧
但愿凭残忍代价
来年将生命美丽升华
若忘掉你
感觉很差
让这灰姑娘被丑化
……
白素素为人大方不拘小节,但跳舞十分优美,一颦一笑,甚至每一个舞步都恰到好处。她的舞蹈好像是藏在灵魂里的语言,每个动作都是一个字,组合成一首绚烂的诗。白素素长得本来就很美,在月光下,在闪光灯的映射下,整个人好像月光下的白色仙女,清冷明丽。
王宇惊叹道:“没想到她也不赖。”说着用手戳了戳片秋然,后者明显心不在焉。
这支舞,片秋然太熟悉了。
音乐停下,一支舞完,众人齐呼:“再来一个!”
白素素插着手说:“不来,姐姐的舞哪有这么廉价!”
“切!”
文娱委员叶苏晴说:“我来吧,唱一首《突然好想你》。”
“好!”
王宇说:“没有这首歌!”
叶苏晴说:“没品味,我清唱。”
“突然好想你
你会在哪里
过的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
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为什么你
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
梁若把耳垂的头发撩起:“我建议大家一起唱吧!”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
那么相信
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
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
和遗憾中老去
突然好想你
你会在哪里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最怕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
没有你却又突然
听到你的消息
钟文泽和片秋然一边唱一边哭,一边挥动着手臂一遍擦着眼泪,周雨辞和邹雨玟各递出来一张纸巾,二人拿着擦拭了一下。
周雨辞问:“你怎么哭了?”
钟文泽说:“不知道,就是在想一些人。”
周雨辞问:“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钟文泽说:“从你和他的过往中,寻找一切蛛丝马迹,以此来宽慰自己,他很好,我也很好。”
吕洋挥着手洒着泪,其实他也正青春当头,他问:“有没有听过周杰伦的《稻香》?谁会唱?”
没有人说话,大家头都低着掩脸哭泣。吕洋说:“那我就起个头吧!预备唱!”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
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
请你打开电视看看
多少人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
我们是不是该知足
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还记得你……
唱到一半,就有人哽咽唱不出声来。吕洋擒着眼泪说:“都别哭,这他妈才几天啊,你们哭个屁!”
王宇大叫:“你懂个屁!”
一时语噻,无语凝噎,你懂个屁!仅仅六天时光,不少人身上留下了军训的痕迹,有的人晒出了泡,有的人越变越黑。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可能会还记得那套军体拳,可能会还想念这里六百米的操场。钟文泽说:“我信命,非常虔诚。”大家回过头来发现,原来过往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注定到达这个结局。
在很多电影中,军训的桥段不少见,于是很多人大多清楚这些故事的固定套路,自当满怀期待地开始,满怀信心地走向属于自己的结局,你并没有发现你早已把这段故事开了倍速,等到那个满意的结局到来时一切化成了眼泪,所有的感动在你心上早已潜移默化地留下了印记,无法预见。
如果,明天我们再也见不到,那我们是否愿意为彼此做点什么?吕洋觉得不亏,他家里穷,他没上过高中更没上过大学,十八岁当了兵,直至现在。他的青春在贫穷和艰苦之间求生,但是遇见这群孩子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年轻,有些事情仍旧怀有感动。
回忆起昨日他在办公室里和梁武的谈话,他泯然一笑,躺在了地上。
梁武说:“你是个成年人!打架对他们学生来说就是全体受罚!你掺和了受罚的就得是你,现在的你承受不起再多等一年!”
吕洋拿出烟,问了一句:“可以抽吧?”
梁武说:“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到底怎么想的?”
吕洋说:“自从上次打了人被革职到了这,我一直觉得自己也许什么都改变不了了,现在我遇见了他们,我发现,我的青春还不算结束。”
梁武说:“清春?无稽之谈!你在部队的能力也是数一数二,回了那里到时候未必不能升迁。”
吕洋吐了一口气:“我一直没能想开当初的事,现在我想明白了,以一个外人的角度看去,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冷漠,现在我说他们和我一样需要支持,所以我得帮他们一把。”
梁武气得脑仁疼:“好!你很好。”
吕洋坐在天台上呆了一下午,满地都是烟把子。梁若从梁武那听说了,赶来看他,彼时已经日落黄昏。
梁若问:“不后悔了?”
吕洋说:“不后悔。”
梁若说:“我听马仁说他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他又走不开,你怎么不回去看看。”
吕洋说:“再晾他们一会,沉下来,才不会像我一样太冲动。”
紫色山岚沉淀,飞虫百尺竿头一跃而下,雁过留痕,仍旧怀有感动。
合唱永远是换起所有人内心的最好方式,那晚他们唱了好多首歌,没有一首是完整的,所有人都在心猿意马地想着自己的事,他们都在等待某个既定时刻的到来。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依依不舍地吻别自己的床铺,试图在这做军训基地的某个地方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钟文泽拖着行李箱,里面装满了来时带的东西,如今要走了,一样不留的带回去,他说:“走吧,下楼做最后一次集合。”
路过隔壁寝室,看见李喆在墙上刻了一些什么字,他顺嘴叫了一声,李喆冲他一笑,示意他们先走。
吕洋早早地等候在楼下,所有人排队一个个跟他说“报告教官!再见!”之类的话,吕洋一脸的嫌弃,和他们来时一模一样。
很快,大巴驶来,他们一个个上了车。走的时候,大家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吕洋,一群人唱着昨夜唱过的歌,吕洋一边挥手一边痛哭,直到大巴开远,两相呼应。
钟文泽笑着说:“不如大家想想回去想吃点什么?想玩点什么?”
王宇说:“同意!我要吃白菜、馒头还有青椒找肉丝。”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逗乐了,把能想到的菜名说了个遍。
钟文泽问李喆:“你在寝室里刻了什么字?”
李喆说:“这个不能说。”
大巴穿行在笔直的公路上,下一站是哪里?他们告别一段成长,下一段路还很漫长。
车到了学校,众人纷纷先到食堂里去吃饭。钟文泽问李喆:“要不要先去食堂吃饭?”
李喆说:“没带饭卡。”
钟文泽说:“走呗,明天请我一顿就好了。”
吕洋在检查寝室是否整理干净的时候发现,在某个墙上刻下了一个“正”字,在旁边还刻下了一个“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