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镶盛传,京都并州出英雄,江南嘉州出美人。
李桓按着庆慧的标准,派人去江南寻人,只用不到半月,就将人带回。
几日后,李桓就将人接至家中,又借摆酒的名义,去公主府请了庆慧长公主来。
天阴森森的,还飘着雪花,宪郡王府银装素裹,丝毫不减府内热闹氛围。
别雨撑着伞,庆慧的斗篷上还是飘落了不少雪花。
李桓从丫鬟手中拿过手炉,亲自递到庆慧手里。
“参见长公主殿下。”侍卫丫鬟跪了一地,奕承低头思忖,实在没想到那日的美貌夫人竟然是长公主。
“起来吧。”庆慧自然接过手炉,坐在主位椅子上。
庆慧喝了口热茶暖暖身子,“这回事情怎么办的这么利索?”
李桓挥手让下人都出去,只留了奕承,“机缘巧合,只不过,不是平常清白人家的姑娘。”
庆慧手顿了顿,有些哑然,“不清白?王爷,不会是从腌臢地方接出来的吧?”
“不是那个意思。”李桓抿唇,“那种身份怎么进的了宫。”
“那还有什么清不清白的,”庆慧放下茶杯,“别卖关子了。”
李桓道,“我是说家世不清白,这两个亲姐妹,是佟家的女儿。”
庆慧疑问道,“本宫不知,是哪个佟家?”
奕承福身,“回殿下的话,当年皇上登基前,时任中书令的佟文大人态度决绝,坚决拥护洵英太子,皇上登基一年后,佟大人就因贪污受贿被革了官职,随即问斩,当年佟家是望族,因着佟大人之死,家族便败落了,家里几十口人都失了主心骨,佟老夫人病故,佟大人儿子去了边疆参军,佟夫人和两个女儿被接去了嘉州亲戚那,一家人骨肉分离,都两年多了。”
庆慧听说佟大人之死与淮业有关,心里顿时有些不忍,“连累佟大人被冤已是罪过,怎好再将他两个女儿牵连进来呢?”
李桓点点头,“臣先前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都还小,大女儿都才十六岁。”
庆慧思量着,“既然如此,怎还是将人接了过来?”
李桓不语,看了眼奕承。
奕承回话道,“殿下,佟大人与王爷有交情,佟家败落后,也是王爷派人暗中照料佟家家眷,这次,是佟夫人主动将人送过来的。”
庆慧转头看向李桓,诧异道,“佟夫人这是要女为父报仇?”
李桓点头。
“这怕是难啊,毕竟只是个女儿家,能做什么?”庆慧道,又觉李桓不应该在这种事上犹豫,“以你的性子,不应该早将人送回去了么。”
李桓终于出声,“公主先见了人再说吧。”
直到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进入堂中时,庆慧才知道李桓讲话为何一直吞吞吐吐。
高个少女身着织锦镶毛斗篷,一头乌黑青丝只简单挽个髻子,小巧的瓜子脸,如雪面容未施粉黛,朱唇不点而红,实在清丽,但又有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当真生的又俏又娇,绝美无伦。
稍矮些少女还没长开,眉眼有些似姐姐,鹅蛋小脸莹润可爱,可想长大之后是会何等的倾国倾城。
奕承回道,“年长的十六,叫妙意,小的十三,是妙贞。”
李桓看出庆慧眼中的惊艳,无奈道,“看吧,这种姿色进了宫,不难成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庆慧到底还是不忍心,“本宫还是觉得不妥。”
两个姑娘见庆慧和李桓犹豫,连忙跪在地。
妙意声音轻灵十分悦耳,盈盈可怜的看着李桓道,“王爷,父亲被冤,民女只想求个公道,这不仅是母亲的心愿,也是妙意的心愿,只要能为父报仇,我们姐妹什么都愿意去做。”
李桓表情并为动摇,眼神求助于庆慧,似在表示都听她的。
庆慧叹气道,“本宫相信,凭你的姿色,定能得皇上青睐,只是,这想要在这后宫生存,步履维艰,仅仅靠皮囊是行不通的。”
妙意目光坚定,“民女知道,但民女不怕。”
半晌,李桓才道,“起来吧。”公主不反对,自己也没意见,这算是答应了她们姐妹。
“民女还有一事,妹妹还小,实在不宜进宫,求王爷送她回去吧。”
庆慧缓缓起身,走到姑娘面前,居高临下,沉声道,“这样吧,妙贞以后就跟着本宫。”
妙意看了眼妹妹,又看了眼庆慧,随即叩首谢恩。
“奕承,将人带下去吧。”
堂中恢复清静,只听见火盆中炭火噼啪的声音。
“请吧,殿下,咱们去书房谈。”
李桓书房布置得十分雅致,一张四四方方黄花梨木长桌,桌上放着前人名人法帖,两排累的整整齐齐的书架,文人墨宝,珍贵古籍,各种汝窑瓷器,应有尽有。
别雨取了把圈椅,庆慧坐在李桓对面。
“王爷打算怎么将人送进宫去?”
李桓手中转着念珠,“公主事先没做打算吗?怎么什么都来问臣?”
这书房没有火盆取暖,庆慧拢了拢自己的斗篷毛领,“本宫本打算就是靠你的。”
李桓没想到庆慧能这般说话,从前她身份贵重,又颇为受宠,性子也被养的刁蛮,事事都爱拔尖儿,更鲜少有求人的时候。
便忍不住打趣道,“不见殿下十几年,没想到您这性子倒是平和了不少,还知道审时度势了?”
“随便你说,”庆慧转过头,语气凉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眼瞧着庆慧有气,李桓赶紧打住道,“皇上登基三年,马上就要选秀了,可以借此将妙意送进去。”
“名份身世呢?”
“杨侍郎女儿和妙意同龄,也在选秀名单之内,就替了她去。”
庆慧保持怀疑,“侍郎的女儿,难道就没人见过吗?”
“杨侍郎原配难产而死,一年后续的继室夫人不喜原配所出的女儿,就将人送乡下庄子养着去了,如今选秀,自己女儿也到年纪,不想送进宫,就又想起了那个在庄子里的孩子,便将她名字递上去了。”
庆慧蹙眉,“是个可怜的。”
李桓顿了顿,又道,“那孩子投河了。”
庆慧敛眉,“杨侍郎还不知道?”
“杨侍郎送信去庄子,那孩子倒是个性子烈的,知道来信的内容,都没说什么,就自尽了,那庄上的三个婆子怕惹麻烦,正想连夜跑路,就被我安排的人当场拿住,扣在庄子里了。”
庆慧很想知道这些消息李桓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却还是没问出口,只道,“那孩子呢?”
“河水湍急,将人救上来时已经不行了,”李桓顿了顿,“我本来想好好安置她的,可惜她没等到。”
“人各有命罢了,”庆慧感叹,“王爷安排的十分周详。”
李桓笑笑,“托殿下的福,一切顺利,明日臣派人将庄子里的人都换了,就将妙意安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