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在诡异的沉默中散去,猎狗像一个贴身保镖紧紧跟着林星,大黑子也已被人悄默地抬走。让林星奇怪的是大黑子那样的人为什么有这么忠心的马仔,而老赵头这样的好人的马仔是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还是在最危难的时候离开…想到这些,林星感觉大黑子还是有优点的。
众人散去,空间倒显得空旷起来,阳光下只有一人站在那里久久不动,茫然四顾终还是找不到一个方向,天大地大似没有他容身之处。林星瞧得清楚,那人是二狗子。
林星也不是烂好人,他不追究二狗子的背叛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还要让他以德报怨…呵呵,对那些忠心的好人就太不公平了。
老赵头几人都受了些许内伤,猎狗自告奋拿出许多珍藏的药草为众人疗伤,虽然没得到众人的好脸色,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林星后面。
林星没空搭理他,因为林凡被薛护卫带走了,理由是保护林凡周全。
这说明薛护卫是知道大黑子和猎狗会在辛村大闹一番的,但是…为什么他要保护林凡?
他跟薛护卫关系是不错,但也没好到让对方以为自己死后还能保护自己的亲人的地步,他如果有一点这样的义气对他管辖下的村民也不会那么苛刻,众人对他也不会那么恐惧…自从他拿到从兽皮子…也不对,应该是他上交皮子之后…越来越多的信息钻入他的脑海。
从他跑江湖开始脑子就不停地转,稍微转慢一点就可能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随时将琐碎的信息串联起来是他早已形成的习惯,在商场最忌讳的就是信息不对称,为了减少上当受骗他不得不细致地思索。
最终他得出结论,府主很看重他与林凡,原因还需要他去考证。
“星爷!”
“星爷好!”
“星爷!”
林星趁着天不黑赶往薛护卫家,出了门就能看见三五成堆的人群稀稀落落,见到林星都满脸和善,露出谦卑的笑容。
林星面无表情,懒得理他们。他越是不说话,那些人反倒是越加的卑躬,都看不到林星的人影了他们还冲着林星弯着腰一动不动。
“利多,星爷的铭牌落在这儿了,你腿脚快赶紧送过去。”房间内老赵头发现林星的身份铭牌还在桌上。薛护卫住在寅亭,没有铭牌根本进不了。
利多伤势较轻,又因为年轻恢复的快,噌的一下就站起了身子,拿起铭牌撒开腿就追。出门口不远,他就被村民拦住了。
“利多小哥这是去干什么啊,伤还没好利索怎么能这样跑啊,快停下来歇着。”
“小利多,一转眼你这小家伙长这么大了,你小的时候我还抱你呢,你个小调皮还尿我一脖子。”
“利多哥哥你现在怎么都不跟我们玩了,咱们血缘上可还是兄弟呢,咱们得多亲近亲近。”
利多有些恍惚,这些人已经半个月没有给他好脸了,自从大黑子在村里吆喝林星进了死地后,这些人的就开始变脸,能装作不认识就装作不认识,哪怕一块打猎受伤过伤,一块喝过同一个锅里的汤,但装起不认识来太熟练了,看你的眼神似乎是初见一般。
现在又突然地热烈起来,他一下接受不了,他不喜欢这样的刻意,没有一点人情味。利多板着脸不理他们,他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们的热情,这些人有些是一块上山打猎的,有些是一块吃肉的,有些是一块长大的…但他现在也想装作不认识他们。
“利多,你别走啊,星爷就是走那么快,我们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咱们乡里乡亲的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利多停下身子,恼怒地看着他们,“你们说的还不够吗!你们是怎么说张大美的?是怎么对星爷的?怎么帮助大黑子说我们的?你们还想怎么说,有完没完!”
利多大声咆哮出来,周围陷入安静,那些人也都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多多你听我们解释,我们当时也没办法啊,大黑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都有老人跟孩子要养,哪敢与大黑子对着干?”
“利多,你要理解我们。我们那样对大美也是逼不得已,我们也只是当着大黑子的面表现一下,事后我们是打算跟大美道歉的,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啊,星爷可以生我们的气,你怎么也生我们的气啊,你应该理解我们。”
“利多,我们话是那样说的,但我们的心是跟你一条的,没有变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你看,大黑子受伤我们可一点都没帮他,还吐他几口唾沫,够意思吧。”
利多气的双手都在哆嗦,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们,这都是一帮什么人。三言两语倒把自己说成了委屈到不行的受害者,星爷这些人应该体谅……
利多感觉身上的伤口因为激动的身体再次崩裂,他真想开口大骂…
“利多咱们才是亲人,你得跟星爷多说说我们的好话,大家以后还要一块上山打猎,我们还是把星爷当头,他是我们的神仙,我们信他,以后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行不行?”
“还有啊利多,张大美养的蚕真是个好东西,我们偷了一床蚕丝被通过薛护卫交易,你知道换多少盐巴吗?让你猜你都猜不着。”
“利多,蚕丝真是个好东西,可不能都便宜了张大美,咱们才是亲人,你一定跟星爷说说。让他把养蚕的技术也传授给咱们,到时候出的蚕丝被我算你一成…不,两成,嗯,三成!兄弟我可以吧,你什么都不用干,这三成就能让你吃喝一辈子。”
人群中还有很多人要张口说话…
“去你娘!”利多猛然大吼道,声音撕裂颤抖,将众人的声音压下来。
利多双目赤红地看着他们,手指在他们每一人的脸上移过,“看看,看看你们这副嘴脸!你们都活成什么样了?还有点人样吗?蚕丝被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可为了它伸出过一根手指头?星爷为了改善大家的生活,付出了多少,你们呢?你们为了你们的生活就是这样颠倒是非黑白吗?你们活成这样还不够,还想让你们的孩子活成这样吗?让你们的孩子长大了像你们这样为了一口吃的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一件穿的不惜相互残杀?这是你们期待的吗?”
利多双眼饱含热泪,“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成亲人的!小时候我尿你一身,不是尿你一脖子,我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我还偷吃过你家风干的肉块,你还装没发现我…还有你,我小时候你带我上山逮兔子…可是,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成什么了!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张大美是被欺负了,但她一点都不痛苦你们知道吗!她也不低三下四的去求人,她现在很开心,她没了丈夫但她靠自己的双手夺回了幸福,你们现在…连一个寡妇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