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山,绵绵无尽,黑云笼罩,阴风冲天,素有幽冥地府之称。传说这里靠近的就是所谓地府,乃是寻常人死后魂归必经之地。
在远处遥遥去看望那座山,翻涌的黑雾,将整个山体包裹其中。,里面似有千万鬼影在张牙舞爪,煞气冲天。
巍巍峰顶,战戟凛立,乌金的戟体闪烁着特有的光泽,那死神般的黑暗似有特殊的魔力要吞噬周围的生命,戟刃周围也似有寒气环绕,寒光照人,毫不客气的讲若直视戟刃可能会被折射的寒光刺伤眼眸,六尺高的戟杆似一条龙耸立在山顶,龙头仰视着天空,似有一举冲天之势。似乎是天气开了一个玩笑,一阵清风拂过,黑雾是一头通天巨蟒扭动这庞大的身体,山中的树叶嘶嘶作响。整座山中弥漫着恐惧,未知与神秘。
在山顶上插着的那杆战戟就如同君王般伫立在那里俯视着山下的臣子,冷厉无情。在战戟的身边站着一名面目清秀且面带的疲惫之色的少年,年岁不高,乍一看应刚满及冠不久。在少年的身后是由无数具尸体垒成的皑皑京观。
很难想象一名刚及冠的孩子会出现在这片惨烈的战场,但是他来了,他就站在那里,凝视着山下,时不时地回身看向南方,满身的血污,似刚刚经历一场惨烈的大战。少年将战戟狠狠的插在一旁的地上,看似羸弱的少年臂力竟大到将六尺长的战戟插入深入数寸,如墨玉般的眸子斜视远方的地平线,眸子如同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后微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嘴中似喃喃自语。站在那里凝视了天空很久,有将头扭向南方,看着南方那墨玉般的眸子,有了点点涟漪。嘴角上扬,渐渐的抑制不住了,嘴角咧的越来越大,笑声渐渐传了出来,笑声很大,传了很远。笑的那么开心,笑得那么爽朗。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他还是那阳光的少年。
黑压压的空中飘来虚无缥缈的声音似真似幻,空洞木然,也有些有气无力,似已年迈但仍中气十足。
“小将军为了那个帝国,这样做值得?我等秉承天道,理应继承大统。小将军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少年扭头看着南方缓缓移动的地平线笑了笑,“值不值,我自己知道便可。尔等乱臣贼子再次妄谈天道,其不为人知耻笑。叛出帝国就不怕以后你们的后人被人戳脊梁骨吗?”
“自古成王败寇,这后人的评价是由成功者来书写的,小将军良禽择木而栖,何不与我共谋大业。我保你后代世世于我朝为官,官拜上将军,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乱臣贼子也敢大放厥词,我禹家这么多年什么都出过,但就是没有出过叛徒。要战便战,想要吞下帝国这道美味佳肴那要看你的胃口好不好了?不过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一道辛辣而又难咽的硬菜,你~可吞的下吗?还有你想与我共谋天下,先问问手中的战戟,再问问我山中的虎骑答不答应!即使这两者同意了。那你问问这天下同意吗?”被称为禹天的少年轻声笑语。
那声音显然气急败坏,语气也不再是那么的平和,但仍再劝说着这位少年,少年不再理会那道声音,转过身去低下头俯身看着山下的城池,又抬头看了看远方,笑了笑,笑的很好看,却没有一个少年该有的青葱阳光。有些许凄凉又有些许苦涩。
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你再也不会因为我而心烦了吧。这片江山是你最爱的人的江山,我想如果这片江山丢了,你的心上人会伤心,你也会跟着伤心吧。那我便帮你镇守,我这辈子做不了英雄,也做不了枭雄。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哪怕做一个碌碌无为的狗熊。我也愿意。可这似乎很难实现啊!老人们都说文死庙堂,武死沙场,或许这就是我最终的归宿吧,死在沙场,雅儿我想你了,我没办法去参加你的婚礼,你会不会生我的气,你穿嫁衣应该很漂亮吧,你的选择或许是正确的,我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兄弟们,对不起。这一次没有办法把你们带回家了。让我们一起葬在这里吧。黄泉路上再给你们赔个不是。想着禹天嗤的自嘲一笑。“我原谅了所有人却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啊!”禹天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一口浊气。接下来就是我的战斗。
“嘟~”听着身后战鼓响起,禹天甩了甩肩膀扭身缓缓走回战戟旁,沉寂了片刻,毅然拔起战戟转身指远方的地平线,一声“战”响彻云霄。身后城市中似有似无的传出了一声声杀。
遥遥云端那声音又响起,似怒似惊“愚忠,禹天小儿你不会以为就凭你区区五千人就能挡得住我百万大军前进的步伐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现在而言,我的虎骑五千骑,便使你的百万大军在这丰都山前寸步难行,不是吗?!就算我们倒下了,我身后还有一座城池在等着你。你吃得下吗?”禹天站在山顶戏谑道。
“你……”
“卫老头,小爷就把话撂这了,唯有我虎骑全军覆没,你们才可以踏过这山,但只要在我们还有一人尚存你们就别想越过这个山顶。”
“将死之人安敢在此口出狂言,看我取你首级。”一名大汉跳上山头手中长枪直指禹天的头颅。连刺几枪,枪如惊雷,变幻莫测。
看着这登顶的大汉禹天眉心一凝心中暗惊难不成山腰出了变故,据点被攻破了?如果没有又怎让他闯了上来。
禹天没有露出一丝慌乱,毕竟他在这山顶站着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不过等禹天静下心来细听着山下的厮杀声不减,禹天略微有些明白。原来是一只漏网的小老鼠。暗道自己胆小!连自己的兄弟都不信任。
禹天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专心致志的对付着这只漏网的小老鼠。连续躲过几枪后笑道“南阳刘氏擅长枪,枪如惊雷,修至大成可枪挡落水,做到滴水不落其身,若是你真的修至大成可能我真的要头疼了,不过目前的你连小成都不到的垃圾也配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来人先一惊后怒,枪速又提升了一倍。“庶子小儿妄谈大道。尝尝你刘爷爷的枪。”
禹天微微侧头躲过侃侃又一次刺来的长枪,顺势扭身反打一拳打在大汉的肚子上,大汉一惊赶忙将身上肌肉一紧似要阻止这拳深入,手中长枪也在瞬间扭转方向向着禹天的头颅刺去。
长枪越来越近,禹天眼光一冷,一声怒吼“给小爷死!”拳面罡气环绕,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大汉的肚子,就像一张纸被刀子刺穿一样轻而易举,大汉难以置信的看着贯穿自己身体的拳头想说话可以开口嘴中血水不断,无力的倒在了禹天的身旁,禹天抽出鲜血淋漓的手,将尸体提都一旁抛到一个由尸体打造的京观,京观已有三尺高,黑红的血染满了周围的土地,看着这三尺高的京观,虽然不高但却让人看了毛骨悚然。再将大汉扔进京观后,回到之前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山腰的茂密树林,盘膝而坐,从身后拿出一个小葫芦喝了起来,若有人在其旁,就能清晰的闻到刺鼻的酒味,刚刚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禹天的一拳看似轻松,可在拖着大汉走向京观时的捂嘴轻咳,却也在手指间流出了丝丝血迹。
在山顶盘膝而坐的禹天在喝完酒后又咳几声,,脸色也越发苍白,听着山下的阵阵马蹄声,禹天用右拇指抿去嘴角的血丝。禹天把酒壶高举起来猛然将酒倒了下来。晶莹剔透的酒慢慢流下。禹天注视着这酒壶。“兄弟们,我先喝下这杯酒。等到了黄泉路上,弟弟再给你们敬上一杯酒。这一次我对不起诸位啦,原谅我的任性。”
“大风起兮,无人头落地,岂不怪哉?”
看着山下人头攒动的敌军禹天笑了笑伸出大拇指倒向地面指了指,讥讽道“卫老儿你的手下就只有这种垃圾吗?还要杀来我。是你看的起我,派这种垃圾来消耗我,再将我一举拿下。还是说你的手下也就是这些不上台面的了。”
山下怒吼声此起彼伏,禹天掏了掏耳朵不屑道“若天策里面尽是这样的废物那么,今天有多少来多少,禹爷照单全收。”
山下传来了阵阵怒吼又大了几分,似震怒似恐惧。
禹天将长戟扛在肩上看着山下蓄势待发的一支小队嘴角微微上扬。冲着山下喊道:“看来还有很多人不服啊!我禹天就在这里,不服那就来战吧!直到打到你们服为止。”听着越来越近的嘶吼声禹天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道“来了,来吧,让我在这战场上飞吧,飞得更高,飞的更远飞到那战火燃起的地方,让我这残破之躯在战火中燃烧吧,把一切都燃烧殆尽吧。”
禹天手持战戟猛然暴起,冲下山。山中因枝繁叶茂不见人影,却也听得见山中传来怒吼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惨叫的声音。
不多时,禹天喘着粗气回到了山顶,身后的战戟上多了好几个血淋淋的头颅挂着,仰望着遥远的天际,乌云蔽日,又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似有几十万人在蠢蠢欲动,禹天手持战戟立于山顶与数万双愤怒中夹杂着惊惧的目光对视。
“杀”一声怒吼又有一队士兵脱离了“地平线”蜂拥而至,禹天手持战戟迎风而立,战戟一挥似要将远处的地平线划断,禹天知道在那个所谓的地平线里有不下万记的士兵在伫立在等着他们的将军下冲锋的号令,看着远处禹天想了一件很残酷的事若大军直扑丰都山他的虎骑还有几人生还。或许今日虎骑真的全军覆没了吧!真希望能逃出去几个这样虎骑的精神,可以延续下去。让世人让历史都知道,在这世上曾经有一只骑君,曾以千人之力抵万骑。此生便无憾。
禹天想也不想的冲入脚下的战场,在密林的深处。,战戟所到之处血舞漫天,禹天的战甲被染成了血红色的原先如墨玉般的眼眸也被那嗜血暴戾之气充斥着,从远处看树林,再也不是那生机勃勃的翠绿色,再也不是那枝繁叶茂,而是到处所见被鲜血染成殷红色的树叶,被刀剑砍断的树枝,暗红色的血液从高处流淌下来,渐渐的汇成了一条小河,无数的惨叫和兵器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充斥着整个树林。
在战场中他如一头荒古凶兽,疯狂杀戮,,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这时的禹天已分不清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现在的他如浴血修罗般大开杀戒,在这里没有管束没有怜悯,隐藏在人最阴暗的本性被无尽的激发出来;杀戮是现在唯一能做的,禹天明白现在唯以血才能清洗这个肮脏的世界。唯有用手中的战戟才能开创出美丽的和平的世界。
他不能退也不敢退,他退一步,身后的家园就会遭到破坏,他最爱的那个女子将进入水深火热的残酷战场中。战斗,战斗,只要还活着就战斗下去。禹天现在根本就不在意生与死,他现在的心中只有战斗。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多少刀了。疼痛已经很麻木了。
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流血过多而昏迷最后死亡。但是他不能停他不想停。她在想多杀几个人,哪怕多杀几个。身后的帝都。在面临敌人时也会少有几份压力。
渐渐地,这里的哀鸣声响彻云霄天听到了这里的悲鸣,也在哭泣,丰都山上下起了血红色的小雨。
这场杀戮迎来了终结,禹天将战戟从一名背部长着美丽翅膀的男子胸膛里抽了出来,喷涌出来的血液一滴也没有沾染到禹天的身上“禹天,我在地狱等你”身长翅膀的男子在临死前趴在禹天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轻道。禹天听完笑了笑,理所当然道“是啊,我的杀孽够多了,根本就没有奢望过上天堂,不过你放心,下去之后我还会在杀你一次的,你这出卖肉体的鸟人,被鬼医该造成这种不人不兽的杂种死后又回去哪里呢。我很期待!”
禹天推开趴在肩上的鸟人,手拖着战戟缓缓走了几步,没走多远腿脚一软最终身体不支倒在丰都山上,躺着地上不断地喘息着,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天空,放声大笑。
“禹天将军可还有一战之力,我这里还有很多将士呢,你怎么就倒下了。”天空中的戏谑声传入禹天耳中。
禹天呵呵一笑以肘撑地挺起身子看着前面的人头攒动,深吸一口气“老匹夫,小爷还没玩够呢,你的人不够耍。”
远处一名衣着华贵的老人坐在辇车中,只听牙齿咯咯作响,嘴中不停念道“上,继续,再上一队人,给我耗死禹天。”旁边一人附耳上前道“主帅莫要意气用事,禹天将军以全骑之力在这丰都山挡我大军已有数日,主公可否让士兵一拥而上,不要再一队一队的送死了,若再拖恐有变故。”
老者一拍辇车陡然豪情万丈“我天策百万,大军南下谁人能当,是那躲在林子五千虎骑,还是在那山顶濒死的禹天,这两者就算是当世无敌,再怎么强势,在我百万天策军面前都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再说我为天子,天是站在在我这里谁挡我,谁就是在跟天作对。我的旨意就是天的意思,我就是天在人间的孩子,我即为天子。”
禹天又一次进入树林于人海中起伏,身上的血水一层又一层的叠加在盔甲上,战戟挥舞于人群中带起一浪又一浪的血水。
“禹天你是在和天为敌,你的下场只有死,现在立刻投降归顺在我麾下,你我合力打下那个帝国又有何难处。以你的实力本应该用在征战外夷,你看看现在的你,却为了一个腐朽而无能的帝国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禹天手扶战戟口中粗气长进短出,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眼前的战场笑着摇了摇头“天子,天子,上天之子,天选之子,你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也敢自称天子,真是笑掉大牙啊,汝着被帝国驱赶出去的丧家之犬也敢在阵前狺狺狂吠,殊不知天下人皆愿生啖你肉。真不知死后你有何颜面面对先帝。”
“等我打下这片江山,我就是新的帝王。我会用神赐予我的力量把腐朽的帝国给净化掉,我会让他在我的手里重新散发出勃勃的生机。我会让它不断扩大。我要的不止是这九州,我要的是个天下。”老者慢语道。
“卫老儿。你想要这天下,我无所谓。只要你的能力够强,这天下就是你的。可若是要吞并这个帝国,那只能从我禹天和我虎骑的尸体上踏过。你说问我原因……”禹天看着远处那个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在那里有他的回忆,有他的欢笑也有他的泪水。在那里还有一个姑娘在等着他。她叫雅儿,寓意温文尔雅。一个曾经对谁都那么温柔的姑娘。但现在她变了,变成了她不认识的她,变成了对谁都那么狠辣的她。
禹天看着远处嘴角流出了一丝苦笑。他知道他再次回去的时候,他心中的雅儿以嫁为人妻。而她的夫君是帝君,他不可能跟帝君去抢人。他只能默默的镇守边疆。给她一个平安的,幸福的盛世,景帝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如果你负了她,我禹天便在九泉之下也要去而复返,与你理论一番。
禹天看着远处又从战戟的戟刃上自己那还算稚气的脸庞。才想起来今年的自己才刚19岁,低头看那双满是血污的手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这双手杀过多少人!他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他喜欢那个常常在树下弹琴问他天下间的奇闻趣事,总是给自己讲很多大道理的姑娘。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也只有他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去保卫帝国。宁负天下,不负卿,卿既负我,我亦不负卿。
在那一刻,禹天想起曾经雅儿问他长大了要做什么?他依稀记得自己的回答很简单也很豪迈,手持战戟。驰骋疆场,醉卧沙场,举世无双。让来犯之敌见我禹家大旗都要为之战栗。
其实禹天还有一句话在心里,没有说出去,那就是护雅儿一世安宁。这或许是禹天这一生都不会说的秘密吧。
远方战鼓声又急促地响起。听着这隆隆的擂鼓声。雄壮而又庞大。禹天知道,卫老儿要发动最后的进攻。他不期待帝国会出兵救援,他只希望他拖的时间更长一点。杀了敌人更多一点,这样帝国的安全又会更多几分。
在一声军令下。数十万大军涌上丰都山。丰都山上站满了人。没人知道这场战斗打了多久。但在后世的记载中,有这样的一个描述。丰都一战,横尸遍野。躯体支离破碎者不下万人,大水冲起三天三夜都为洗去大地上的血色。血流成河,伏尸千里。连征战沙场数十年的老兵也为之胆寒。
据后世史书记载,当日帝国派兵驰援禹天将军,经数日奋战,以贼首卫延的逆党极其数十万天策军不攻自破。驰援将军杨青遣人寻禹天将军之尸首,寻之数日。禹天将军的尸首也不见踪影。后问降兵方得知晓禹天将军因军中叛徒,被贼首所擒,丰都山虎骑抵抗激烈,贼首恼羞成怒,将禹天将军绞首于丰都山后被铁蹄踩踏死无全尸。无双将领身陨于丰都山里,可悲可叹。后,景帝率文武百官在丰都山上吊唁禹天。后不知因何变故,京都五大家族之一的禹族举族归隐不再问朝事国事,参与救援的杨青将军也在之后辞去官职,回家含糊弄孙,在不问军中之事。而后一大批虎卫军后裔皆在同一天向皇帝请辞,不再担任朝中要职,皆四散而去。记录此事的史官也只用一句文景之殇简单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