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是梦,然而,又确乎是梦。
这是今晨朦胧中听到山上渺茫的鸟鸣后,将醒未醒时做的一个梦而已,但是,我就敢断定,这是我脑海中之前存储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究于某种特殊的力量,最终使我到底忘却了的,其实确然发生过的一样事。这是段无论如何我也觉难以忘却的记忆,现在,终于,事过多年,我还是从自己的梦境最终找到了它!
然而,毕竟已然过去多年,我也已不再童年,虽然固执地以为这是必然过去的一部分,可是,终究没有任何更为有力的证据,仅有的证明,就是今晨的梦罢了,信,或者怀疑,随你吧:
我记不起当时的年龄,也不敢以现在的阅历,根据梦境中自己的身高,模样,私自臆断我当时有几岁,因为,我本来是对年龄,距离,时间的判断尤其的不准确!本来,凭着当时梦境中家具的摆设,以及某些特定时期的特定物品,还是可以推断出彼时的年代,令我颇为遗憾的是,待到梦醒时,梦里的事多忘掉了,尤其,当我把自己一切的注意力都倾注于化骨朽鸟上时!我想,大家都有过我这样的经历吧,醒来很能记忆的能,洗把脸,就统忘记了。
既然不知何年何月何时,自然免不了要从“有一天”开始的俗套。
大约是午后吧,我依稀还记得头上的接近夕阳色的天空。
我就这样一眼就看到了这只鸟:化骨朽。
化骨朽,这个名字是后来鸟儿自己告诉我的。化骨朽,其状如鸽,文首而上冠,所谓冠,是言其首上竖三根细长仿佛花茎的东西,顶有白色圆状物,统被白色的绒毛包裹,中间长而两边稍短,依稀皇冠模样。通体紫色羽毛覆盖,黄喙而赤足,孔雀尾而短于孔雀。
化骨朽就这样被置于我家某处(真记不得是某处了),她见到我很是惊恐,企图要躲,转身时,我又见到她背上,自首至尾的一条细长类似脊椎的圆柱物,非绿色,而是浅黄,仿佛玉带。
我轻而易举就抓到了她,我正奇怪她何以不飞,然后就看到她的黯然落泪。
鸟儿也会哭泣吗?我赶紧放开她,接着,她竟然不可思议地对我开口说话!
“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对她点点头。
“看到我背上的那个信条了吗?”
原来那不是玉带,而是信条!
“帮我把它送到一个地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展开了自己的翅膀,这时我才看见,原来她的的翅膀已然被人剪去大半,我所以能轻而易举地抓住她,她也所以要我去帮忙。
我忽然想到母亲总喜欢剪掉家养的翅膀,因为不厌其常在院子里四处的刨地!
“是我母亲吗?”
化骨朽摇了摇头,告诉我,她是从别处逃来的,旅途中差点成了一条大黄的早餐。
“那好,我现在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来不及了!”她忧伤地说,“你得
一个人去,我来送你!”
“你送我?”我有些诧异,
“不但要送你,还要帮你记忆路线!”
“怎么帮?”
“你只需要把我放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闭上眼睛,就可以了!”
“闭上眼睛怎么看到路呢!”
化骨朽鸟只是笑。
然后我把她放进了我的书房的一个抽屉里,她告诉我把眼睛闭上。
然后,很快地,我就“看到”了数不清的芬芳的花,草,看不完的奇兽怪鸟,还有金黄色开各色花的树,后来,我来到了一座山前,一条长着翅膀的绿蟒向我飞来,我依化骨朽鸟的交待,给了她三颗在白色花蕊包裹的金色车轮。
吃了车轮的绿蟒显然很开心,它打了个饱嗝儿,然后在空中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就真的如化骨朽告诉我的一样,扶我上背,带着我一路狂奔!
快的我都“睁不开眼”,也终于没法再看四周的场景。
终于,巨蟒停了下来,它用它的长须拍了拍我的脑袋,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湾青色的泉。
接着,我对着泉水中的一面彩虹镜大声喊道:化骨朽,化骨朽,信条悠悠!
然后我就到了化骨朽的王国,满院子里的化骨朽鸟儿!
一对儿化骨朽夫妇看到我后,表现的很惊讶,我给了他俩那个信条,看后,他们两个居然抱头痛哭起来,接着,所有的化骨朽鸟儿们都发出悲鸣!
“快回去,告诉她,我们会想念她的!”
他们夫妇用翅膀拍了拍我,我忽然掉进了青水湖的湖心,我吓的睁开了眼睛!
“谢谢你帮我送这个信条!”我告诉她发生的一切之后,她对我说,接着她把翅膀展开,作出欲飞的状态,然后,化骨朽就朽了,成了一堆黑色的土。
我把她葬在院子里的我姐姐的小花园里,后来只记得,院子里的花每年都比别家的要开的艳…
就是这个似梦,其实非梦的,今晨的念头,让我有些感触!于是想到了精卫鸟,传说她是炎帝的女儿,炎帝就是神农氏,我家本来在神农架,化骨朽鸟跟传说的精卫鸟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找出《山海经》,书上的精卫鸟是一种“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的鸟。跟化骨朽鸟并无一丝相同。
其实,假如我给自己的姐姐,父母打电话,问一下,院子里的花是否是从某年开始,开的尤其艳,就大约可以推断出究竟有无此事的!
可是,万一他们统一说“绝无此事”,这梦岂非真就是个梦吗?
何必这样较真呢…